魏知白回到小酒家, 跑堂的正在冲洗地面。
魏知白讶道:“我师父呢?”
那跑堂的也没看他, 只是转头示意桌面。
魏知白从上面拿起一封信来, 上面写着“临时有事, 约他十五日后在附近的香兰寺见面”云云。
字是熟悉的,是师父留下来的没错。
魏知白不疑有他,便拿起信笺, 塞进胸怀里,走出酒店去。
西北的风大,似将人脸上的一层油, 都要给刮干。
到香兰寺还需几天脚程,魏知白走在黄沙城的街道上, 天已昏, 沙尘飞扬得更高。他打听了路后, 又急匆匆往前走。听得前方黄土道上传来一阵马蹄急响, 马上的骑士毫不避讳行人, 矫健的马蹄踏起一片黄云。
魏知白急着赶路,并不多留意,避开奔马, 只管往前快步走去。
那马驰近魏知白, 马上人却忽然扬鞭向他抽来。
魏知白提剑一挡,把鞭子便如灵蛇, 卷在了他的竹剑上。一道劲力袭来,鞭子绷得笔直。
魏知白皱眉看向马上人,是个风尘仆仆却锦衣华服的少年。
这个少年他见过——
正是曾在靖临侯府前见过的、自称是魏晋箜的儿子的‘千金小侯爷’魏灵风。
魏灵风扬眉怒目地瞪视他, 握紧鞭子的右手,都已绷出青筋。
比力气,魏知白却是不怕。
他一抽手腕,向后退去一步。
魏灵风被带得在马上一个翻身,鞭子也从竹剑上退走。
魏灵风借势凌空翻跃,甫一落地,便咬牙抽他道:
“忘恩负义!”
“狼心狗肺!”
“好一头响当当的白眼狼!”
魏知白只守不攻,闻言扬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灵风冷笑道:“你师父是不是‘一枝花’苏试?”
魏知白道:“是!”
魏灵风道:“你师父是不是待你很好?”
魏知白道:“是!”
魏灵风道:“那你为什么下毒害他?”
魏知白道:“你胡说!我师父好好的!”
魏灵风瞪着魏知白,咬牙切齿地道:“他不好!”
魏灵风道:“三天前,他去‘妙手回春堂’买‘蓝蝎子’,他又不会下毒害人,为什么要去买剧毒的毒药?那必然是因为他已经中毒,而这毒只有‘蓝蝎子’可以解!”
——“蓝蝎子”这样的剧毒,自然不是一般药堂能卖的。这“妙手回春堂”本就是魏灵风经手的产业,他自然知道得很清楚。
魏灵风冷冷地看着魏知白道:“他武功出神入化,为人又机敏睿智,这个世界上有谁能靠武功和巧智伤他一毫?除了一个人!”
魏知白道:“谁?”
魏灵风道:“你!”
他的面容紧绷着,原先玉白的面容也似一种僵硬的惨白色了。谁也没有见过这么焦急又这么凶神恶煞的魏灵风。
“我!”
魏知白骇然向后倒退了一步。
魏灵风紧逼不让,恨恨地瞪着他道:“你与他同吃同住,他的衣食住行,是不是经你的手打理?六天前你曾在方家药堂买过一包驱寒药。我算来算去,只有你有机会向他下手!”
魏知白颤声道:“我师父中了什么毒?”
魏灵风道:“血婴草!”
魏知白的脸色忽然煞白。
魏知白道:“那血婴草是、是什么样的……”
魏灵风道:“自然是血红色的草,用婴儿之血浇灌而长成的草!”
魏知白的脸色更加煞白了。
魏知白浑身发颤道:“当初你要杀我,唐璜救了我……”
魏灵风像看猪一样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当初是你师父,从我手中救走了你?”
魏知白的头脑已经一片空白。
他突然大叫:“我不信!你骗人!”
他突然狂奔出去。
“等等我!”
魏灵风驱马也未曾赶上,气得一鞭子抽裂了路旁的墙壁。
*
魏知白找到唐璜的时候,他正和楚不疑在药堂打听——
“……有没有人来买‘蓝蝎子’?”
魏知白感到愤怒、恐惧和痛苦已经使他的嘴唇发抖,但至少他的声音还可以无比清晰地发出:
“为什么要骗我?!”
他站在唐璜面前质问他。
唐璜看着他的愤怒、他的恐惧、他的痛苦,突然忍不住快意地大笑、狂笑起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的面庞、他的整个人都似已扭曲。
魏知白的脸色在苍白中透着病态的一抹嫣红,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他努力克制着这种颤抖道: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骗我给师父喝下毒药……”
他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你这个卑鄙小人!”
一旁的楚不疑吃惊地看向唐璜。
他的眼神,让唐璜深受刺激——一个一个又一个,陆见琛也好,钟池也好,本属于他的男人,总是轻易就站到苏试那边……
他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