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奔抱拳道:“末将定不辱命。”
两人分开,陈括回福宁殿等消息,韩奔依旧回了宴席。
陈括不在,这帮武人越发放浪形骸。有喝高的,脱了鞋履在殿中舞蹈;有拿筷子敲着杯子放声高歌的;有安静些的不胜酒力,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萧思睿端坐如松,端凝如山的姿态在一堆东倒西歪的醉汉间格外显眼。
韩奔见差不多了,站起身,遥遥向萧思睿举起酒杯道:“今儿庆功,大伙儿高兴,末将先干为敬,还请大人赏脸。”
萧思睿伸指弹了下倒扣在案几上的酒杯,丝毫没给韩奔面子:“抱歉。”
韩奔脸色一变:“萧大人这是不肯赏脸了?”猛地将酒杯往地上一掷。
酒杯碎裂的清脆声音响起,无数刀斧手从四周涌入。大殿中,还留有几分清醒的将领都变了色。
韩奔高声道:“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韩奔奉陛下旨意,处置大逆不道者萧思睿。陛下宽仁,萧贼党羽,愿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
“呸!”孟中原性子最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怒道,“韩奔,你小子有没有良心?没有大人的一手提拔,哪有你的今天。你居然要害大人?”
诸鼎第二个跳出来,敲杯子的筷子重重砸到桌上:“好你个韩奔,为了荣华富贵,脸都不要了是吧?老子只知道没有大人,大陈早就完了。怎么,现在北虏退了,嫌我们这些大老粗碍眼了?今天老子话放这儿了,谁敢对大人不利,先踩着老子的尸体过去!”
其余几个还保留着几分清醒的将领纷纷应和。
韩奔面沉如水。
萧思睿神色平静冷漠如故:“韩将军,我劝你三思而后行。莫要后悔。”
韩奔冷笑:“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我韩奔又不是被吓大的。”下令道,“动手。”
哐啷啷兵刃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韩奔忽然觉得不对,这声音怎么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心中一个咯噔,回头看去,顿时变了脸色。在他埋伏的刀斧手外围,不知何时,冒出了无数甲士。林立的刀兵在烛火下闪着冷光,只待只要一声号令,便能将人剁成肉泥。
萧思睿竟是早有准备!
福宁殿中,陈括背着手,焦躁地来回踱了几圈,忽然想起什么,走到描金雕龙楠木柜前,从中取出一个卷轴,缓缓展开。
那是一幅美人图。画中美人梳着双髻,柳眉如画,杏眼流波,似喜还嗔,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赫然是第一次进宫时的瑟瑟。
陈括痴痴地看着画中美人,手沿着美人粉润的颊、修长的颈、优美的曲线轻轻抚弄,一点点露出阴郁而古怪的笑容:今日事成之后,属于他的一切他都将夺回,再不需要望梅止渴。
“陛下。”一道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陈括抬头,看到萧以娴款款而入,目光掠过他面前的美人图,眼神微变,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
陈括温言道:“原来是皇后。”
萧以娴柔声道:“臣妾恭喜陛下将得偿所愿。”
闻言,陈括定定地看着她的面容:“皇后此言,不反对朕接她入宫?”
萧以娴深吸一口气,徐徐道:“只要陛下喜欢,有何不可?”
陈括微笑:“皇后当真贤惠。若换了于晚,只怕会大闹一场。”
萧以娴道:“臣妾只愿陛下能开心欢喜。”
“是吗?”陈括笑了笑,幽幽道,“皇后不介意,是因为喜欢的只是皇后这个位置,而不是朕这个人吧?你们萧家的女人,都是这样的怪物。”说到“怪物”两字,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掩藏不住话中的憎恨。
萧以娴脸色发白,目中露出受伤之色:她嫁给他时,他连太子都不是,若她真的一心只想做皇后,有的是别的选择,何必孤注一掷在他身上?
陈括道:“你放心,只要你尽到本分,皇后之位,朕永远为你留着。”
萧以娴涩然道:“多谢陛下。”
话音刚落,一个小内侍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陛下,不好了!萧大人埋伏了人手,韩将军被绑了起来。现在谈大人正带着人往这边来。”谈大人指的是侍卫马军都指挥使谈大用,也是萧思睿的铁杆。
陈括脸色大变:怎么可能?他和萧太后处处谨慎,不敢露出破绽,韩奔更是隐藏得极深,萧思睿到底是怎么猜到今天的事的?竟然早有准备!
还是萧以娴先反应过来:“陛下,大事不好,你赶快从密道中离开。”福宁殿中修有密道,可以直通殿外,这个秘密还是萧太后告诉他们夫妇的。
陈括问:“皇后打算怎么办?”
萧以娴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他这么问话,是不打算带她走了?她掐住掌心,好不容易止住泪意,乞求地道:“我跟陛下一起走。”
陈括为难:“你素来娇贵,又跑不快,路上只怕吃不了苦,不如留下。”
萧以娴牙根紧咬,他就差直说怕她拖累他了!
陈括又道:“你留在这里,也好帮朕打个掩护。萧思睿毕竟是你九叔,不会拿你怎么样。”
萧以娴看了他片刻,轻声道:“好。”
陈括松了口气,温柔地道:“以娴,多谢你,你帮了我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