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和柴胡老友合写的那本双飞燕之外,广白居士的每一本话本子的主角都是女子,阿嫆也喜欢广白居士,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元嫆点头,但凭借一个人笔下的主角都是女子就说作者是女子,这个判断方法也太草率了。
叶景琰接下来的话给出解释。
“当然,广白居士也有可能是男子,只是他能写出这样的故事,说明他心中是认可女子也能闯出一片天地的。我想我若是能在大云朝开办私塾,或许可以得到他的肯定,想见他也有几分机会。”
说到这里,叶景琰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挫败。
作为九五之尊,想要找一个人竟然都找不到。
这还不是在整个大云朝找人,只是在京城找。
当然知道广白居士不想被人打扰之后,他再没有派人去找过。
从心里敬佩一个人,第一件事就是要尊重对方。
“皇上,臣妾可能问一句,您为什么如此执着地想要见一个写话本子的人呢?”元嫆终于将困惑她许久的问题问出来。
从一开始知道叶景琰想见她,她就觉得诧异。
忙于朝政的皇帝看话本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见执笔者。
她想,她能想
到的东西,朝堂之上或者是民间一定有比她想的还全面的。
总之就是一句,何必呢。
“阿嫆形容的贴切,的确是执着。”叶景琰眼中荡开层层笑意,“广白居士的才能十分让朕惊奇,我的麾下不比他差,但他们可不会写话本子。”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阿嫆,你可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派刘泉去采购话本子给你们看?”
元嫆回答,“臣妾略知,是因为闻太傅提倡开卷有益,陛下支持太傅。”
“确是如此,四书五经委实枯燥,你说那些忙碌一天的人谁愿意去看?话本子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看似都是一篇篇假故事,但只要写的人想要表达一些想法,就可以添加进去,看客是不是就在无意中学到了新东西?”叶景琰解释道。
他此时是推心置腹地和元嫆说他的心里话。
元嫆十分理智地只点头不说话。
眼下叶景琰对她十分上头,谁能说得准以后。
万一哪天叶景琰起了疑心,认为她想要干涉前朝,她岂不是还要费尽心思去应对。
想想就头大。
她心中还没吐槽完,叶景琰像是听到她的心声。
“说起这个,我忽然想起另一
件事。阿嫆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万家之外的六个世家?”
现在六个世家都被削去爵位和官位,有的被押入大牢,有的被软禁在家中,总之都在等他的最终处决。
元嫆望着他的眼睛,这是一个救郑家的好机会,她要不要开口?该怎么开口?
“皇上认为该一棒子打死吗?”她思索片刻后,开口问道,“据臣妾所知,严格按照云朝律法,世家之外的六族都会失去科举资格。臣妾认为,世家纵然可恶,但皇上当下正是用人之际,靠举荐上来的人才想让他们挑起大梁需要时间,
叶景琰盯着她,并未给出答案。
他刚才忽然就想起了杨旭白日说过的一番话,大致意思和元嫆说的一样,希望他能慎重考虑世家的处置,不要浪费人才。
“阿嫆说的,我会慎重考虑的。”在元嫆心里开始忐忑时,他才开口。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他看了一眼半开的窗户。
“时辰不早了,你身子刚好,早些休息。”他站起身。
元嫆跟上前相送,忽然他停下脚步,元嫆也不得不站定。
“阿嫆,你若是哪一
天想离开皇宫,离开京城,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叶景琰说着转过身,与元嫆四目相对,“赫赫有我照顾,你不必担心。”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还是问出口了啊。
他望着元嫆的眼睛,暖黄色的灯光显得元嫆的美丽十分柔和。
这是他给元嫆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元嫆说不离开,那他绝不会再产生放元嫆走的心思。
如果元嫆说想离开,哪怕只有一点暗示,他都会为元嫆铺设好离开的路。
他希望元嫆可以开心。
面前的元嫆只是抿唇一笑,“皇上莫不是忙昏了,臣妾怎么会离开呢?当初臣妾不肯让皇上带走赫赫,现在又怎么可能改变主意,将赫赫独自留在皇宫呢。”
叶景琰注视着她的眼睛,并未从中看到欺骗,长呼一口气。
“好,我知道了。”
他转身之前,上半身微微前倾,但仍和元嫆之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你早些休息吧,待天花平息就该准备春日祭祀了,阿嫆到时候要陪我去的。这之前,可不能再生病了。”他出奇地温柔。
元嫆心中微微一惊,按照规矩,陪皇上祭祀的都是皇后,若后位悬空,
宁肯无人陪着皇帝,也决不能是后宫嫔妃出席。
怎么,叶景琰知道她不走就想要给她后位吗?
她头上的罪名呢?
叶景琰说完这番话走了,留下元嫆一人心里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