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白居士进宫的消息很快传到叶景琰耳中,说这件事的刘泉内心忐忑不已。
陛下熬了好几年才能拿到一半的朝权,本以为一切都在变好,结果陛下找了许久没找到的人,太后那么快就找到了,他怕陛下心里会因此难受。
叶景琰压根没有这个想法,立即动身去宁寿宫。
太后让人带广白居士进宫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不能看一个有才之士枉死。
他赶来宁寿宫的消息被太后提前一步知晓,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广白居士,脸上滑过冷笑。
皇帝这阵子很不乖,她要当着皇帝的面杀掉广白居士,好让皇帝明白现在谁说话管用。
很快,一抹黄色闯入眼帘。
“儿臣拜见母后。”叶景琰行礼。
太后朝他勾勾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哀家刚才还想叫人去请你,这人胆大包天,竟然敢议论国事!”
她厉声呵斥,
叶景琰顺势打量,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着朴素,面相也无甚出众。
此时听完太后的呵斥,正浑身发抖。
他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自我宽慰,忽然被抓来皇宫问责,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母后,朕瞧着他胆子小的很,怎么会议论国事呢?”
太后闻言心中冷笑
,面上却是平静地递给他名臣之路的第三卷。
“皇帝看看吧,他放着古籍中那么多往例不演用,非要用刚发生的事情。此人不处理,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胆大妄为!”
自从北戎被退之后,她心里就一直窝着火。
二哥特意离开西河游廊,欢儿的兵马还有半日就能赶到立下大功,结果这份功劳被晋王拿去了!
她如何不气!
“太后娘娘,皇帝陛下!小民真的没用,都是巧合,巧合啊。”广白居士扯着嗓子喊,但内心的恐惧让他不敢大声,喊完就又匆匆低下头,似乎跟太后一对眼就要掉脑袋了。
太后终于冷笑出声,扭头看叶景琰,等待他的反应。
“母后,朕看过这本书的前两卷,他们应该都是提前想好写好的。”叶景琰顿了顿,“况且这书中内容与现实也不全然相似,衍朝的战争是因为佞臣横行,咱们大云可没有,母后多虑了。”
他维护广白居士的做法在太后意料之中。
“他怎么敢一模一样,如此就不会现在才被发现,而是一早就被皇帝和哀家察觉了。”太后已经明白叶景琰的态度,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即道,“林如海,让门外的侍卫将他拖入天牢。”
此话一出,广白居士人都傻了。
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骨头,如同一滩烂泥倒在地上。
他不该贪图一千两黄金,太后问责时他说过自己不是广白居士,但太后不信,他也不敢再说了。
难道他就要死了?
“母后且慢。”
叶景琰的阻拦犹如一声天籁传入他耳中,他打起精神看向叶景琰,只见叶景琰垂首跟太后悄悄在说些什么。
“母后,此人写的书给朕启发,书中苏锦娘以粮草换外敌俯首,不如咱们也试试?”
太后蹙眉,她只顾着看内外勾结那一段,没有注意苏锦娘后续的处理方法。
她扭头看广白居士,两人目光相撞,广白居士立刻低下头。
“依照皇帝的意思,此人还有功劳?”她收回目光。
叶景琰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是不是功劳还得等北戎那边回信才能知晓,不如母后暂时放他一马,给他多几日活头,等得出结论再处置,如何?”
他后面那半句话的音量没有刻意压低,因此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地上瘫着的广白居士。
宽大袖袍下的双手悄然攥紧,太后咬咬牙,笑着点头。
“你是一国皇帝,你既然已经想好怎么处置,哀家听你的。”
她一副‘我儿出息’的慈母模样,叶景琰顺势起身告别。
“那儿臣先行告
退,具体事项还得再问问这位广白居士。”
太后笑吟吟地点头,等到叶景琰带着软趴趴的广白居士离开才冷下脸。
她拧眉对一侧的林如海说道,“等这个人出宫后,杀掉他。做干净点,别叫人发现。”
林如海应是。
从宁寿宫出来后,叶景琰直接带着广白居士回到自己的寝宫,刘泉已经摆好饭菜。
广白居士只觉得自己从阎罗殿到了仙境,心里也明白皇帝和太后不一样,对他没有杀意。
“先生坐,朕想见先生多时,一直找不到先生。”叶景琰招呼他落座,又示意刘泉为其斟酒,“先生淡泊名利不肯露面,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先生,请先生不要太拘谨才是。”
他一句淡泊名利叫冒牌货红了脸,心里十分忐忑。
假冒的广白居士不敢想眼前的九五之尊知道自己是假的会如何,欺君只会比妄议朝政的罪名更重。
如此一想,后背冷汗涔涔直流。
“朕看过先生同柴胡老友写的双飞燕,为何写完双飞燕就想到写名臣之路了?要知道这两本书全然不同。”叶景琰佯装没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