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下石的人。
他越来越觉得太清宗的空气稀薄,像是在水里一样,叫人喘不过气来,每日皆压抑着,即便晒着最烈的太阳,也跟沉闷的阴雨天没多大区别。
他厌恶上了这种日子,从前最温馨最让他安心的地方现在叫他恶心,看到就想吐,除了恨意再也没了别的。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离母亲期望的样子越来越远,他想改变,于是开始暗中筹划离开的事。
这个过程中他的修为慢慢上来,已经没人再敢欺负他,但骂声还是不断。
谁都不喜欢无故被人数落,所以他从不去人多的热闹处,也不爱回家,一直挂在后山的一颗树上,将那里当成栖息的窝。
用了隐蔽行踪的法术,没人发现他,他却可以静静地观着四周。
看春暖花开,叶片发黄落下,结了果子没多久干扁后栽进地里,明年继续那个过程。
偶尔会有些纯洁干净的小孩们能破他的术法看到他,然后邀他一起玩,混熟后下次还会耽搁些时间来看他,送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挂件和小玩意儿。
有时候是一根发带,有时候是偷娘亲的簪子,也有时候是省吃俭用买的各种口味的辟谷丹。
他明着收下实则等他们离开后再还给他们,悄无声息的搁进他们的储物袋里。
迷糊的小家伙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东西,分不清是不是送他的那个,叫他很轻易就能蒙混过去。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待在那颗树上,过着差不多的日子,修炼、逗小孩玩,不留神便渡过了几百年。
熬过了狐族漫长的幼崽期,再加上已经适应了修道和妖,体三条修仙之路,修为开始突飞猛进。
一开始之所以慢,除了幼崽期之外,还有他三道同修的原因,有的人修一道已经很难了,他三道速度更慢。
曾经也想过放弃,尤其是被欺负的时候,会觉得两道就好,弃掉一道他修炼变快,能欺负他的人便少了,可那是母亲给他制定的。
母亲这个人吧,就爱说谎,一边讲对他没有要求,只要他快乐自在就好,一边看人家的孩子争气,又想叫他也使把劲。
努力着努力着,又开始不满足,觉得他这个天赋应该再做点别的。
阙玉到现在还记得母亲忽悠他说,只要三道同修,将来就能打败父亲,同级的情况下父亲在他手底下都走不了多少招。
父亲一直都很严厉,不苟言笑,老成持重,经常罚他,他很怕父亲,但是如果三道同修就能打倒父亲,叫他毫无招架之力……
总之他来了兴趣,为此开始拼命。
母亲乐见其中,等他上了贼船才告诉他,同级的情况下确实能打败父亲,但是想追上他难如登天,因为他父亲也是个天才,修为也在不断进步。
阙玉:“……”
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的事,不可逆转,也只能这么坚强的走下去。
反正母亲坑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他早就习惯。
身上还是有禁制,只有小孩子才能瞧见他,他们长大后被世俗染上欲.望,便再也寻不着他,只有心底干净的人方可以瞅见他。
有一天他就那么歪在树上睡觉,忽而被水声吵醒,有人借着夜色掩盖,褪下肩头的衣裳擦洗自己的伤。
是个小姑娘,他还认识,被明昊尊者从战场残骸中带回来的,听说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生剑骨,不仅如此,她还有天灵根,玉体莲心。
一个人本不该有这么高的天赋,比明昊尊者还要强上许多。
他偶然间听人说起过的,据传上古时期有个很厉害的修士,她每一次转世,就能将自己的天赋带到下一世积累。
第一世她是玉体莲心,往后的每一世都是,后来有了天生剑骨,之后的每一世皆有,再然后有了雷系天灵根,下一世她还会有。
她会越来越逆天,直到有一天走到修仙的尽头。
她是个修炼狂魔,不到最后不罢休,前面都失败了所以才会积累,如果这一世又半路夭折,下辈子她还会继续朝那个方向走,除非魂飞魄散。
修炼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她为修行而生,生命里除了练功没有别的,所以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像个玩偶娃娃,没有其他孩子的吵闹,也没有其他孩子灵活。
小小年纪擦洗完伤口后便一丝不苟的穿好衣裳,将所有褶皱都抚平,缚上发带,就那么一板一眼的挺着单薄的背离开。
如果别的孩子是杂乱无章的野树,这里冒一颗,那里一颗,没有规律,那么她就是人力栽种的稻田,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宛如人间训练有素的士兵。
常年累计的规矩让他们即便不当兵,没人的时候也会站的笔直,走路沉稳。
和那小女孩一样。
讲实话,阙玉一开始有些担忧,万一玄朱是那群小孩子里的其中一个,他没认出来怎么办?
玄朱还不打死他。
现在发现这个担心就是多余的,可太显眼了,他一眼便瞧了出来,那个小女孩不是玄朱又是谁?
他俩以前果然认识,就算没说过话,低头不见抬头见,还能没有几面之缘吗?
念在以前的旧情上,所以对他好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