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登时全身紧绷,目光不受控制地盯着明锦手上的那盏茶。
就她这反应,活脱脱的不打自招,想来应该是没经验,头一回做这种事。
明锦佯装不小心被烫,茶盏脱手砸到脚边,江既白忙让人送来冷水,握着明锦的手腕将她整个手掌浸入冷水里,“怎么样,疼吗?”
嘉宁公主等人也围上来,纷纷关心询问,只不过有人真心,有人却是假意。
被人这么围着江既白莫名心烦,明锦察觉到他的情绪,用另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对嘉宁公主她们笑笑,道:“我没事,就烫了一下而已,涂点烫伤膏就行了。”
说罢,转头看向僵立在人群后的那个斟茶侍女,对春诚道:“春诚,劳烦让这位姑娘带你去药堂取盒烫伤膏过来。”
春诚意会,当即去看自家主子,见他微微颔首,马上应了声诺,二话不说将那磨蹭着不愿走的丫头给半拖了出去。
容华郡主张了张嘴,眼睁睁看着侍女被带下去也没能出口阻拦。
在她身后,丁明媚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鄙夷。
扶不起的阿斗!
明锦烫了手,众人也没了继续听戏的兴致,待她涂了药膏,嘉宁公主殷殷叮嘱后不舍地跟着江仲珽先行离开,丁明媚借口不放心明锦留了下来,打算跟她一起回府。
容华郡主随着嘉宁公主一起走出庆和园的大门,宫中的马车先一步停靠过来,嘉宁公主问道:“容华,二皇兄送我回宫,正好也顺路送你回王府吧。”
“哦,多谢公主、昌王殿下,不过不用了,我还想再去买些丝线,晚些再回去。”
嘉宁公主最头疼的就是女红,听说她要去逛丝线铺子,顿觉兴趣缺缺,便同她道了别。
“小的春诚,见过容华郡主。我家主子想请郡主再回去一叙。”春诚走上前躬身相请。
容华郡主心中苦笑。
换作往常,若江既白找她说话,她肯定会高兴得做梦都能笑出来。现下……罢了,该面对的总逃不过去。
容华郡主再度回到大包厢,闲杂人等已清退干净,之前那个给江既白斟茶的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见是她进来,眼神亮了亮,但见郡主看也不看她一眼,眼底很快又暗了下来,低下头继续缄默不语。
江既白把手边桌上的茶壶摔到那侍女脚边,冷笑着看向施施然入座的容华郡主,“郡主,给个解释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华郡主双手绞紧丝帕,竭力镇定道:“她确实是我身边的婢女,平日里虽有些毛手毛脚,但丁二姑娘烫了手,依我看来是她自己不小心,与我这婢女没什么干系吧?世子想要讨人欢心,也没得拿无辜人扎筏子的道理。”
她的语速越说越快,明显是虚张声势。
江既白起身走到跪着的侍女身边,伸脚踩上滚落在地的茶壶,“谁说让你解释烫手的事了,我问的是这茶壶!”
话音未落,只见他脚下用力一跺,摔都没摔破的茶壶应声被踩裂,里头暗藏的玄机顿时无所遁形。
壶里加了隔断,拨弄壶盖上的机关,倒出的就是隔断另一边的茶水。
明锦看着碎裂的茶壶,眼底也是一片冷意。
东西的设计是挺巧妙,可拿来设计人,却已是被用烂了的套路。
“这……这茶壶是园子里的,有这精巧设计也不稀奇吧。再说了,世子你不踩碎它,咱们也不知道它内里是这个样子。”
江既白冷笑,手一挥让卿云将桌上的一盏茶送到容华郡主面前,“郡主既然觉得我是无中生有,行,这盏茶是从这破壶里倒出来的,只要你喝了,证明它没问题,我立马登上戏台子给你道歉。”
容华郡主登时脸色苍白血色尽失,盯着面前的这盏茶如临大敌。
这茶里加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是绝对不能喝的。可是不喝,江既白虎视眈眈,定不会轻易放过。
“明锦,此事郡主应该也是不知情的,与其为难郡主,不如再好好审审这刁奴。”气氛焦灼时刻,丁明媚开口从旁劝道。
她话音未落,一直不肯松口的侍女伏身给容华郡主重重磕了个头,泣声道:“是奴婢该死,不该对世子爷生出非分之想,更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等糊涂事,还牵连郡主跟着受辱,奴婢罪该万死!”
还算是个识时务的。
丁明媚端起茶碗,捏着碗盖轻轻拨弄茶沫,又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
容华郡主也反应过来,瞬间心绪大定,接过卿云奉上的茶盏随手放到桌边,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迎上江既白洞若观火的目光,放软语气道:“世子,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管束不力之责,着实是对不住了。这贱婢,世子想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卿云站回自家姑娘身后,听到容华郡主这番话,心底蓦然生出一阵心寒。迟钝如她,也能猜得出侍女是替主子背锅,将错处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弃如敝屣,不过如此。
江既白踱回明锦身边坐下,目光掠过紧绷神经的容华郡主,最后落在跪在地中间的侍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