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闻声瞥向他,心中有个念头渐渐成型,当哥的,是时候为弟弟的终身大事做出牺牲了。
他反应太平淡,萧翊感到奇怪,放平常萧朔反应肯定会更剧烈,不说扭头就走,怒视是少不了的,今天太反常了。
云皎给楚笙揉了手臂,准备下山,她瞧见楚笙拿上幂篱和手套,问道:“今天也要进山?”
夜里下了雨,山路湿滑,现在天也还阴沉沉的,说不定还要下雨,进山太危险了。
楚笙点头,“去瞧瞧。”
“别去了,你都去那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天,今天下雨,你歇一歇,天放晴了再去也不迟。”云皎劝道,“你同我一起去柳大夫那吧。”
楚笙迟疑了一会,“好。”
两人下山离开,萧翊问萧朔,“山中有瘴气,楚笙为何要进山?”
萧朔:“不知道。”他哪知道,他昨天才回来。
问了也白问,萧翊别开眼,听云皎所言,楚笙进山有好些日子了,山中有瘴气猛兽蛇虫,她就不怕?
那厢,云皎和楚笙刚下山走到宁安坊,阴沉的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两人跑进药铺,没淋着雨。
铺子里,柳彦祯坐在高柜后,身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书,他听着雨声,心思却没在书上,神思飘远,就连云皎楚笙两大活人跑进来,他都没反应。
云皎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望向任辛,食指在身前指了指柳彦祯,柳大夫怎么了?
任辛摊手,不知啊。
云皎放轻脚步,凑到柳彦祯身前,伸手试探在他眼前晃了晃,“柳大夫?”
她轻轻唤了几声,柳彦祯都毫无反应,正要提高声音,嘴巴刚张开,楚笙却快她一步,啪一掌拍在高柜上。
柳彦祯吓得一激灵,吹胡子瞪眼睛看向楚笙,“我年岁大了,人老了,不经吓,真不知道?!”
楚笙受教,面无表情点点头,柳彦祯气乐了,云皎赶紧给他顺气,“柳大夫身子骨硬朗,龙虎精神,哪老了。”
云皎朝任辛递了个眼神,任辛当即端来一杯茶水,“师父,您喝茶。”
柳彦祯喝茶,气顺了。
云皎瞧了眼他摊开的书,是他自己的手记,翻开的那一页记录的正是雨后瘴气变化,云皎先前看过,现在还记得,每逢雨后,瘴气肆虐会更加严重,柳彦祯在担忧瘴气肆虐之事。
雨后山中潮湿,天放晴后,山中湿热,提供了瘴气滋生的温床。
柳彦祯放下茶杯,问楚笙,“你常往山中去,对山中瘴气可了解?”
楚笙道:“山脚蔓延的瘴气不可怖,注意防护便无事。往山中走,常有人迹活动的地方尚好,无人迹的地方瘴气会更重,半山腰下的位置,瘴气瘴毒都能用面罩抵御防护,注意别被蚊虫叮咬即可,半山腰往上,最好用防毒面具,幂篱手套都要备上。”
柳彦祯颔首,又仔细询问山中瘴气情况,往年瘴气一起,他们便不再往山中走,瘴气肆虐最严重的时候,连镇子都很少出,对山中情况缺乏了解,待入秋后,瘴气渐渐消散,他们还未缓过来,便入了冬,冬日寒冷,早早开始下雪,山林覆上白雪,就更不可能上山了。
他问,楚笙便答,有过上次向他解说防毒面具的经验,楚笙知道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让任辛给她倒杯茶水来。
任辛:“…………”怎么又是他?
任辛任劳任怨,提来茶壶给每人倒了杯茶水,撑在高柜上一起听。
瘴气为何到山脚下,到镇子就削弱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些地方常有人迹,镇中有镇民,镇外有农田。
经楚笙简单说明,柳彦祯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云皎趁机道:“柳大夫,何不多开荒种地?”
柳彦祯想了想,开荒种地确实是个办法,但要开荒何其困难,“你没下过地,不知开荒有多难,山林这么大,选哪开?土地贫瘠要如何判断?种地用水要如何解决?需要的大量人力畜力又要如何解决?”
云皎抿了抿嘴角,柳彦祯说的对,确实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柳彦祯道:“这是个好办法,但要如何实施要考虑的实在太多,我可告知许大人,由他斟酌决定。”
“好。”云皎应下,心里明镜似的,许留年能决定个啥,最后拿主意的肯定是萧朔,不对,现在太子来了,拿主意的应该是萧翊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各自散开,柳彦祯说做便做,他撑了伞,去拜访许留年。
云皎卷袖子去后院煎药饮,今日下雨,要出镇子下地的镇民应当比较少,她少煎些,也可熬些姜汤,让他们服下驱寒,免得受凉发热。
她才到后院,药材还没抓完,任辛跑来道:“云姐姐,衙役来传信,说今日许大人命所有人不许下地,不用煎药了。”
云皎只得把药材又放回去,洗手回到前面铺子。
任辛抄书的书案被楚笙占了大半,云皎凑过去,占了另一半,任辛慢一步回来,敢怒不敢言,默默去了高柜后。
云皎撑着脸瞧外面绵绵细雨,神思渐远,琢磨柳彦祯提的问题。
楚笙翻看任辛背的伤寒论,她现在认了好些字,勉强能看过去,只是之乎者也的意思着实难以理解。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