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调侃的声音自高柜外传来,章责闻声顿住,苦大仇深的脸上神情巨变,闪过震惊与欣喜。
是与书的声音!
将军派与书去寻太子殿下,他在这,太子殿下一定也在!
一瞬之间,章责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顷刻间便被喜悦淹没,猛地抬头望向高柜外,定睛看去。
为首之人看着脸生,肤色黄中泛黑,黑中泛红,脸上不知贴了什么,下颚宽大,一张脸方方正正,发丝有些微凌乱,一身短打,近来天气大了,衣袖裤脚都挽上一节,和城外村里头地里刨食的村民一般无二,容貌和周身气度都与他映像中那位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贵气逼人的太子殿下大相径庭。
章责的激动与喜悦定格在脸上,心中升起一丝茫然,这……真的是太子殿下?
乔装打扮了?可有必要捯饬成这样吗?!太子殿下能同意?!
在他印象中,太子殿下向来是风度翩翩,一丝不苟,没有半点不完美。
章责迟疑的目光越过为首之人,落在刚出声,凭声音能分辨出来人的与书身上。
与书黑红一张脸,脸上生疮,头发乱糟糟的,亦是一身短打,缝缝补补全是补疤,左手袖子还短了半截,邋遢的像个乞丐,与之相比,为首之人方正的脸都显得清秀俊朗了。
章责:“…………”
章责身心遭受巨震,久久不能回神,一副傻了的模样。
“认不得孤了?”
为首之人道,只负手而立,周身气度却倏地变换,常年养尊处优的贵气,玩弄权术人心的深不可测,在扫向他的那一眼中展现的淋漓尽致,脸还是那张令章责震撼到心生疑窦的脸,但此刻,章责已然确信,眼前之人就是太子殿下。
章责回神,喜不自胜,忙不迭从高柜后绕出去,就要行大礼,“殿下!属下拜见……”
萧翊喝止他,“不必行礼。”
萧翊侧目看向与书,与书转身阖上门,街市的纷扰隔绝在铺子外。
章责察觉自己的冒失,下跪请罪,在他跪下前,萧翊抬手扶住他,赦他无罪,道有话到后面说。
章责立即领萧翊和与书走入□□,脸上满是无法遏制的激动喜悦之情,没什么比太子殿下平安抵达阆城,更让他开心的事了,章责领萧翊走进后院左侧厢房,“殿下,将军给您留了封信,属下这就去取来。”
萧翊颔首,章责打开床后暗柜,从中拿出信件来,呈给萧翊。
信封滴蜡封口,萧翊将其裁开,里头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萧翊取出查看,字迹是萧朔的无疑,只信纸上书内容,萧翊仅一眼就气笑了。
萧朔真是好样的。
萧翊折好信纸,重新放入信封中,保留好萧朔的罪证,待日后算账。
信封放至一旁,萧翊询问近来章责所收集的信息。
章责事无巨细,一一禀报。
萧翊一言不发,静静听他禀报,手中把玩着茶盏,待章责禀报完,才问了两个问题,一个关于沈西泉,一个则是关于青夷十二卫。
章责盯了沈西泉近一月,对他动向了如指掌,从善如流地答了,只是轮到青夷十二卫,青夷戍军权力更迭,又有新帝和阉党的人严防死守,暗桩传讯并不顺畅,只有零星几条,章责全说了。
萧翊垂眸,目光落在手中把玩的茶盏上,盏内水光粼粼,不过片刻,他抬起眼眸,下达命令。
青夷十二卫得萧朔信任,手握兵权,每人麾下皆有万名军士可调动,他们若是想反,顷刻间就能集结十万余军士造反,是萧泽的肉中刺,不拔除便寝食难安。
青夷边境不太平,还需青夷十二卫戍守,萧泽短时间内不会动他们,待十二卫退敌,萧泽第一个发落的就是他们。
十二卫培养不易,耗费萧朔无数心血,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一个都不能少。
章责领命,告退离开去安排吩咐之事,还未走到门口,萧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送几桶水来。”
章责应下,去庖屋烧水提来五桶,估摸着够太子殿下洗漱,才退了出来。
与书也跟着出来,他手搭上章责肩膀,“还有水吗?让我也洗洗。”
距离近了,章责闻出他身上的味,都臭了,章责嫌弃地捂住鼻子,掀开他手臂,“你和殿下怎么搞成这般模样?”
与书抠脸上粘的疮,一边抠一边道:“阉党和死士追得太紧,我们几次险些被发现,途经岚州时,守卫关卡太严,扮成这般模样才过了岚州,把闻见味就咬人的狗甩掉。”
章责咬牙切齿,阉狗!
“庖屋还有一锅水,你自己去,”与书还在抠疮,章责不忍直视,糟心不已,“我去办主子吩咐之事。”
与书摆手让他去,自个去庖屋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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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坊药铺
“药抓好了,两碗水煎做一碗,忌辛辣。”云皎将两个药包摞好,细麻绳打包系住,往外一推,递给柜前的妇人。
妇人一袭布衣洗得发白,还有缝补的痕迹,她拿出空荡荡的钱袋,掏出最后仅剩下的七个铜板,放在柜上,“我只有这么多了……”
“用不着那么多,一副药一个铜板,两个就够了。”云皎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