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上的触感温热,且力道极大,抓住她的是……人手?!
云皎顾不得疼痛,死命乱踢乱踹挣脱,爬起来跑开,待跑得足够远了,才停下来回头看。
绊她摔倒的果然是个人,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无生机。
她被对方抓过的脚腕裤腿上有血迹……那人可能是受伤了,抓她脚是为了向她求救。
可刚刚真的吓坏她了,现在还心有余悸。
“喂!”云皎喊了一声,声音发颤,“你还活着吗?”
“…………”
云皎抓着木棍,小心翼翼靠近,隔着约摸一丈远,伸长手用木棍戳了戳地上的男人。
男人微微动了动,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气若游丝,“活着……”
云皎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男人睁开眼,“我不害你,救……”话还没说完,就没声了。
路边的男人不能随便救,轻则虐身虐心,重则骨灰都给你扬了。
可男人似乎伤得很重,她不救他会死的。
云皎抓着木棍,陷入纠结,最后还是救死扶伤的心占了上风,她自幼跟着爷爷学医,医者仁心,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就当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男人醒来前她就走。
云皎几步上前在男人身边蹲下,摸索检查。
男人伤得重,左手肩关节脱位,腹部有一处穿透伤,出血严重,大腿上有一片擦伤,更多的天太暗看不清楚。
云皎把男人放平,双手握住他小臂,脚抵在他腋窝下,先替他复位肩关节,‘咯噔’一声关节入臼,男人苍白的脸扭曲了一瞬,却没有醒来。
云皎呼出一口气,扶他坐起来,双手从他腋窝下穿过,拖着他往火堆边去。
男人沉得和猪一样,云皎费劲巴拉才把他拖到火堆边,瘫坐在地上喘气,好一会才缓过来。
借着火光,云皎重新把男人检查一遍,他脸上身上有许多细小的刮伤,像是被树枝刮蹭,其余的与她先前检查的一样。
男人朗目星眉,即使脸上毫无血色,也无损他的俊朗,他身着一袭玄衣,衣襟袖口绣有暗纹,腰封上还有金线,看着就非富即贵。
地上摆着一个牛皮水袋,一把匕首,一方射空的袖箭箭匣,都是是云皎从男人身上解下来的累赘。
云皎看一眼男人,再看一眼地上匕首和箭匣,心情复杂。
理智告诉她,男人很危险,也许还会带来危险,丢下他不管,任他自生自灭,自己赶路逃命才是正事。
可云皎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消逝。
瓦罐里传出咕噜咕噜声,婆婆丁已经煮好了。云皎本来打算晚饭吃白水婆婆丁,煮婆婆丁的水用来洗脚,消毒脚底伤口,但现在她是用不上了。
云皎摸索着解开男人腰封暗扣,把他上衣脱了。雪白的里衣染成血红,黏在伤口上,血腥又狰狞。云皎处理外伤的经验不多,是以十分专注谨慎。
腿上擦伤是在大腿外侧,云皎纠结了一下,用匕首划开裤子,一点点把陷在肉里的石子挑出来,用婆婆丁煮的水冲洗伤口上的泥沙。
等云皎替他处理好身上伤口,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艾草可以止血止痛,路边就有,云皎拔了几颗处理干净,一部分给男人外敷,一部分放入瓦罐里煎煮,等煎好了给他内服。
云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男人里衣裁了,替他包扎伤口。固定好包扎的布条,云皎帮他把外裳合拢,虚脱地瘫坐在地上。
尽人事听天命。
古代没有抗生素,也打不了破伤风,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男人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他自己。
忙活了那么久,现在停下来,云皎才感觉肚子饿得不行,白水婆婆丁已经冷了,云皎半点不嫌弃,只是没有佐料压着,婆婆丁口感苦涩,云皎填饱了肚子,嘴巴却苦得不行。
吃了一把山泡儿,酸酸甜甜的汁水压下嘴里的苦味,云皎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男人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依旧,云皎叹了口气,忍痛分了半个大饼,把大饼掰的细碎,加水搅成糊糊,扶起男人上半身,给他喂了一碗。
艾草煎水煎好了,云皎又给男人喂了一碗艾草水,等完全折腾完,已是月上中天,云皎累得不行,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烧得更旺了,云皎坐在火堆边,撑着下巴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似小鸡啄米。
——
岚州城,刺史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沈西泉新官上任,宴请岚州上下官员。沈西泉身姿挺拔,身着一袭赤色官服,衬得他面如冠玉,他端着酒盏举杯,“沈某初来乍到,若有不足,还望诸位多包含,沈某敬诸位一杯。”
“不敢不敢……”
“沈大人多虑了,下官仰仗您才是。”
“沈大人青年才俊,不过弱冠就已官拜刺史,下官佩服。”
“沈大人……”
席间其乐融融,奉承夸赞声音不断,沈西泉面上带着笑意,不时谦虚应上两句。
“大人,”宴厅右侧屏风后,传来一声低唤,沈西泉望去,是他心腹沈福海,“大人,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