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沈大伯不似来时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而是锁着眉沉默地挥着鞭子赶车,沈砚北便问:“大伯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沈大伯叹了一口气:“你来福哥干活的酒楼经营不善没啥盈利,而东家家里老父又病重,东家已决定把店面盘出去回家侍疾。你来福哥这大厨没得做了……”
这年头找份活干不难,难的是找一份合自己心意的活。他家来福就只对做菜有兴趣,再找一份酒楼大厨的活怕是不太容易,尤其县里头的饭馆酒楼也就那么几家,但没见有哪家要招人的。
沈砚北挑挑眉:“怎么这么突然?”
“这饭馆就算不盘出去,关门也是迟早的事。”沈大伯看沈砚北目光微带疑惑,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原来这酒楼的东家为人吝啬,当初开酒楼的时候怕花钱也没舍得下本装修,店小二也没多招两个,厨房帮工就只有一个大娘和沈来福及其徒弟三人。这样的老板自然也不可能在购买食材上花太多钱,更是压低了价钱让沈大伯每日送菜过来。且这东家平日对待伙计十分刻薄,动辄打骂要不就扣人工钱,店里的伙计怨气都挺大的。
人心不齐又不舍得下本经营,这样的酒楼自然开不长久。
“我日日给他送新鲜蔬菜过去,他还挑三拣四的,嫌弃我家的菜不好想要再压低价钱!”因为青菜是自家种的不值几个钱,且儿子又在厨房掌厨,沈大伯这才日日送菜过来。村里人都羡慕他儿子找了份好活,连带帮衬家里,可实际上菜送了不少,钱没赚几个,儿子这活还没了!沈大伯心中不能不郁闷。
“都说和气生财,这东家委实不该。”沈砚北附和了句,状似随口闲聊地问道:“这般仓促,这酒楼就是盘出去,要接盘的人估计也给不了高价钱吧?”
“那是自然,前儿有人不就来问过,可价格不合适没谈妥……”
待回到村里,沈砚北谢别沈大伯,和顾长封准备把今日的战利品都搬回家。
村里人看两人买了不少东西,都用诧异又好奇的眼神盯着两人。沈砚北讨回租子和收回田地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如今看沈砚北和自家夫郎携手同归。当真和他前头说的一样,要和媳妇好好过日子,村人无不唏嘘。
“沈晏啊,你这又是扯布又是买肉的,这有媳妇的日子就是不一样啊!”八卦能手李大娘笑着打趣道。
沈砚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媳妇刚过门,之前太过仓促没来得及准备,现在手里稍微宽裕了些,所以……”
一个平时与沈晏不太对付的青年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不愧是秀才老爷的命,家里媳妇热炕头,外有红颜知己解闷。”
这话说得好像沈砚北在外头沾花惹草似的,但没人当真。先不说这青年一副酸溜溜的嘴脸,再有那日沈砚北明明白白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摘清了,眼下又与顾长封同进同出的。村里人都只当做这青年是在嫉妒沈砚北。
谁都知道青年喜欢林婉茹,可林婉茹看不上他,只对沈晏青眼有加。
沈砚北根本就没理会这人。他对他媳妇怎样,没必要和这人解释,他媳妇知道就好。
“沈晏哥哥!”
一道欢喜的女声忽然远远传了过来,沈砚北太阳穴一跳,只当没听见,抱着东西往家走去。
见沈砚北不理人,那声音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
林婉茹迈着小碎步朝沈砚北走来:“沈晏哥哥!”女子今日着了一袭水绿色束胸长裙,衬得人皮肤白嫩又水灵,那腰肢不堪一握,看得村里的年轻小伙眼睛都直了。
顾长封看着这比往日还要美上两分的女子,眸色微沉。
刚才看热闹的村人看到林婉茹出现,都忙把目光挪过来。尤其是之前出言讽刺沈砚北的青年,那神情就像看到仙女下凡似的魂都没了。
沈砚北耐住性子,淡淡地道了句:“林姑娘。”
林婉茹也不恼,眉眼含笑地瞅了他一眼,视线扫过两人手上显眼的布匹和小鸡崽小鸭子时,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沈晏哥哥你买了这么多布啊?”
沈砚北没搭话,这女人到底来做什么?上次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吧?
沈砚北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林婉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里暗恼。这书呆子是没有听明白她的话?还是真的要和她划清界限?
林婉茹拿不准沈砚北的心思,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小鸡小鸭好可爱!沈晏哥哥你送我两只玩吧!”
心里嗤笑一声,沈砚北面上却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啊!”
林婉茹大喜。她就说嘛,沈晏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这样娇俏可人的女子而去喜欢一个丑陋得和男人一样的双儿!
顾长封则是一愣,嘴唇紧抿,提着米袋子的手骤然收紧。
“你是要两只小鸡两只小鸭子,还是要一只小鸡一只小鸭子?”沈砚北微微笑问。
林婉茹眼波流转,娇羞地看他一眼:“成双成对才好,我要两只小鸡两只小鸭子!”
“哦,那一共二十六文钱!”沈砚北一本正经地道,“小鸡崽七文钱一只,小鸭子六文钱一只,看在同一个村的份上,我也不收你跑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