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浑身一震,挑断了一根弦,乐声戛然而止。
啾啾颤颤巍巍地挡在秦舟面前,试图恫吓君渐书:“你做什么!你不要欺负舟舟!你要是惹急了,我、我啄死你哦!”
君渐书没看他,只盯着秦舟。
他听不进去那只麻雀的叫唤。最后那段曲子,他只要听一点,就能认出弹奏的人。
除了他师尊年轻时,再也没有人能奏出同样的曲。
啾啾见君渐书不为所动,跳上去就想啄他一口。
却听身后秦舟嗓音沙哑道:“啾啾,回来。”
秦舟迈下小塌,走到君渐书身前,用身体挡住了啾啾。
他拱手道:“我方才陷入迷障,一时无法自拔。多谢君先生相救。”
他吸取灵气时,原本要先经过那块保命的暖玉,可灵力吸得多了以后,便有如洪水决堤,从西面八方涌入他的体内。秦舟方才差点醉倒在过量的灵气之中。
君渐书不闪不避地受了这一礼:“你确实与我要找的人有关。”
秦舟喉头动了动:“洗耳恭听。”
君渐书手指微动,只见一块拇指大的物事从灵玉小塌上飞出,落入君渐书手中。
正是他保命的那块暖玉。
秦舟伸手去探,发觉那条系着暖玉的线,早已断成了两截。
方才那剑没伤到他,却断了牵着暖玉的线?
原本以为早已接受了修□□的设定,没想到竟然在如此细微的地方吃了亏!
君渐书话语中笑意夹杂着忧愁,听起来极其挣扎:“这是一块骨头。一块人的灵骨。”
秦舟原本想要将暖玉讨回来,听后却先大吃一惊。
原来是原主的灵骨……怪不得他能靠这玩意儿吸收灵气。
君渐书捏着灵骨,想的却更为复杂。
过了几百年,这灵骨终究又来到了他的手中。
君渐书还能清楚地记得,那日在阴森鬼蜮的大阵之中,亲手将秦舟的灵骨一块块掏出的场景。
他曾经最珍重,曾以为是生命中唯一一束光的人,被他压在身下,活生生从身体里刮出修炼的根基。
那日师尊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君渐书当时不觉得心痛,日后回想起时,却每每觉得痛不欲生。
自那以后,他和师尊再也没有相见。
没想到再次见面时,师尊已经完全不认识他,甚至不知道君任是谁。
只有由心而发的曲子不会骗人。君渐书微微垂眸,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秦舟身体先于意识,伸手握住君渐书的手,想要将“暖玉”抢回。
君渐书手心猛地一紧,与他十指交叉。
君渐书状似不解:“你对它如此依赖?靠它炼化灵气?”
秦舟咬咬牙承认了:“是,我只能靠这种法子修炼。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想把我斩妖除魔了?”
他其实是怕一离开这块灵骨,他的气息和身上的红纹就藏不住了。
而面前这人,明显是认识原主的。
所以他只能将事情往旁的地方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虽然修炼歪门邪道这事也不小就是了,不然原主也不会一败露就成了仙门之中的丧家犬。
君渐书面色不动,牵着秦舟的手,另一只手带着灵力,在他身上摸过。
他只是单纯摸骨,秦舟却无端觉得口干舌燥。仿佛有团羽绒轻轻地从心间搔过。
君渐书摸过一遍,最终道:“你体质奇特,我竟一时看不出你是个什么灵根。不过这种体质于修炼有碍,你才只能借这灵骨修炼。”
“嗯……”
看来这是不准备和自己计较了。
秦舟很是松了口气,又问:“这和你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君渐书沉默了片刻。
“这灵骨,原本在我要找的那人身上。”
放屁,这灵骨原本就是这具身体的,只是后来被蓬莱宫主给抠了而已……
秦舟下意识想要反驳,却硬生生地拦住了自己。
一个声音告诉他,君任要找的就是原主。
但是他不是很想相信。
秦舟呆滞了:“哇哦。”
君渐书微微勾唇:“你还是第一次在和我说话的时候走神。”
秦舟回过神来,喉咙里像是烧了团火,一直通到胸腹,灼得他难过。
他问:“你找他做什么?”
他这话说的模糊不清,又带复杂的感情,乍听上去竟像是在吃味。
君渐书将这个想法埋在心底,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你们做什么都和我无关。”秦舟闭着眼睛说瞎话。
君渐书没回他,却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掰开。
秦舟掌心向上,手心还躺着那块灵骨。
君渐书在灵骨上花了几道符印,而后划破秦舟的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我给你和灵骨加了一个契约阵法,免得它落到别人手里。”
“落到别人手里会怎么样?”秦舟问。
“会自毁。”君渐书打趣道。
君渐书专心地绘制完后面的阵法,将灵骨塞在秦舟手里,而后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按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