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明显能感觉到对面的男人有生气的迹象,他就是这样的人。
每次被戳到痛点,脾气就上来了,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狗,冲人一顿乱吠。
下一秒,江迟意果然开始了。
他气笑了,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冷冷的看着沈柔:“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想向所有人证明,我不爱你?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沈柔歪头,恬静的笑笑,模样很乖巧。
她就那么盯着他看,不说话。
那眼神却像藤蔓一样,慢慢锁住江迟意,再慢慢的蔓延至他的心底深处。
江迟意很心虚,因为沈柔那些个问题,他答不上来。
说实话,连沈柔喜欢吃甜品这一点,都是他自己强加给她的。
第一次惹她生气,他便自作主张给她买了甜品,往后,连江迟意自己都以为,那是沈柔喜欢吃的。
可如今回想起来,他买的甜品,沈柔每次都只吃了一点点。
所以,她其实是不喜欢的吧。
江迟意意识到,沈柔问自己这些,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可他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怒过气过以后,江迟意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拉住了沈柔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低声道:“小柔,别闹了成吗?”
“大家都看着呢。”
这是江迟意最后的希冀,他试图用宾客和双方父母,来挽留沈柔。
他已经猜到了沈柔的想法。
可沈柔很坚决。
她侧首,看了眼宴会厅入口处,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顾茜。
其实在酒店门口下车时,沈柔就看见她了。
如此死缠烂打的女人,沈柔自认应付不了。
她真的累了。
喜欢了江迟意十年,一颗错付的芳心,终于在漫漫十年里,被消磨殆尽,死了。
沈柔以为,自己已经想开了,放手的时候,肯定不会太疼的。
但是她好像错了。
这会儿心脏一寸寸的疼起来,好像她小时候拔牙的那种疼。
撕扯着,强硬的把坏掉的牙,从肉里分离出去。
强忍着一寸寸的疼,沈柔收回了视线。
抽出了被江迟意握住的手,她顺势扯下了头纱,递到男人手里。
紧接着,沈柔提着婚纱的裙摆,往后退了两步。
捧花和话筒都被她扔在了台上,她呢?
堪堪站住脚后,只端庄又得体的冲男人笑了笑,徐徐道:“对不起啊迟意,我好像已经过了自欺欺人的年纪了。”
“当了你十年的备胎,我当够了。”
像解脱了一样,沈柔的语气特别轻松。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连带着江迟意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别说了!”男人低吼了一声,攥紧了手里的头纱,额头青筋暴起。
因为江迟意这声吼,双方父母终于反应过来,这婚事怕是要黄了。
沈厚和陈秀华赶紧上台,想要劝说沈柔。
江迟意的父母也上去,想安抚江迟意。
现场变得混乱起来,台下议论纷纷,宾客们谁也没想到,好好的一桩大喜事,会变成现在这样。
“小柔,你这是做什么啊?”陈秀华不明白,女儿好端端的,怎么在关键时刻,突然爆发了。
沈柔知道,自己闹这一出,连累了父母被亲朋们看了笑话。
但她顾不上了。
她想为自己活一次,不勉强,不将就,不再委曲求全。
“爸妈,对不起,女儿不孝,让你们丢脸了。”
沈柔向二老深深鞠了一躬,“这婚,女儿没法结。”
“你们的一片苦心,女儿都明白。”
“但这件事,女儿想自己做主,请你们允许我任性这一次。”
沈柔三鞠躬,然后不再看任何人,拎着裙摆,大大方方的,往宴会厅大门走。
她要离开这里,或者说是逃离这里。
……
就在沈柔走下舞台的那一瞬,话筒里响起了江迟意的声音。
男人压着怒火,几乎咬牙切齿:“沈柔,你记好了!这婚是你不愿意结的,别后悔!”
啪——
话筒被江迟意随手一砸,他攥在手里的头纱,也被他用力撕烂,随手扬了。
待他话落,沈柔垂下眼帘,嘲弄的勾了勾唇,然后拎着裙摆,继续往前走。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因为江迟意一点点狠话,就灰溜溜的回过头去跟他道歉,还得好言好语去哄他。
沈柔的背影决绝,江迟意在台上站着,费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着,没有去追她。
他承认自己是爱沈柔的,但爱她,不代表他要拉低自己的脸面去挽留她。
当然,这也是沈柔对他十年如一的感情,带给他的绝对自信。
江迟意认定,假以时日,沈柔一定会为她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他等着那一天,等她再一次来求他,哄他。
……
桂城,山水一色高档小区。
宿醉的司明锦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没有第一时间去接电话,而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