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弟,逢战之时,纵兄死而弟披甲,父亡则子出征!臣,将今日之局视为关乎君父国本安危之战。虽百善孝为先,然金革之事不避,臣愿舍孝尽忠。
至于陛下所言之事,臣在江南,确有听闻。但彼辈皆为因新法失利之辈,因失私利而怨君王者,无君父之小人也!枉读圣贤书!
臣已将此辈小人悉数拿下,交由江南总督衙门严惩!除此之外,陛下可派御史南下,亲闻民间百姓之声!
臣实奏陛下,纵然是白、安、秦、赵四家桑梓之民,也只骂臣贪婪暴虐,却无一人骂君父者。
盖因天下亿万黎庶,皆因新法受益。
臣之所以竭心尽力,忠于王事,便是因为臣认为,陛下乃千古以降,真正爱民之明君也!
虽秦皇汉武,虽唐宗宋祖,又有哪一人,愿为天下黎庶之安,与朝野权贵为敌?
唯吾皇万岁!
臣虽年幼,亦胸怀广志。
愿为陛下之宏伟远略,尽绵薄之力!
唯一所求者,只请陛下准臣,待屑小尽诛,国贼皆亡,海晏河清之日,准臣解甲归田,为双亲尽孝三载,以偿臣羔羊跪母、乌鸦反哺之心!”
崇康帝闻言,面色舒展,他微微扬起下巴,眯着眼睛紧紧看着贾琮,过了足有盏茶功夫后,方从口中挤出一言:
“准!另,朕准你半月之期,理母亲丧……贾琮,朕望你,莫要辜负朕恩!”
听闻此言,贾琮自叩谢皇恩,戴权却失态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崇康帝。
什么时候,他这主子,有这等宽容厚爱之心了?
给急用之臣放假,这,这……
……
酉时初刻,天已暗沉。
贾琮自大明宫而出,又出了皇城西门顺义门,由亲兵接应上,往西城荣国府而去。
骑乘在马上,贾琮一言不发。
今日之局面,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
邢夫人,竟死了……
对邢夫人而言,死其实比苟延残喘的活着,要痛快的多。
但贾琮偏因此,始终让人吊着她的命……
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贾琮从来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故而贾赦夫妇都受尽了世间之苦。
只是……
她死的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尽管她的身体一直很糟糕,但只要照顾妥当,其实还能再苟延一二年的……
若说此间没有意外,那才是意外。
但连崇康帝都没有怀疑这是人为的,贾琮知道,在那座荣国府中,必定布满了中车府的眼线。
有那些人盯着,真有个风吹草动,宫里绝不会不知道。
邢夫人一死,宫里立刻就知道了,可见一斑……
难道真的是巧合?怎么可能……
贾琮眉头紧皱,勒着马缰随着队伍前行,脑海中却疾速的思考宫中之事。
一个冠军侯封下,想要丁忧自然是不可能的。
崇康帝又不是善人……
再者,到了这个时局,他本也不会再太在乎会不会背上刻薄寡恩之名。
在决定强力推行新法那一天起,崇康帝必已有这份心理准备。
只是……
冠军侯之位……
贾琮如果没记错的话,算上霍去病早夭之子,史上共有四人封侯冠军之名。
而其中三人,不得好死……
最有名之霍去病,便是在其名望达到最顶峰之时,暴毙而亡。
还死的不明不白……
贾琮不知道这个超乎想象厚重的隆恩封赏中,有没有蕴着这层偈言寓意。
但他知道,冠军侯本该是封赏于勇冠三军,战功冠绝三军之人的。
此侯位虽只为侯爵,却比寻常国公更贵!
他那点功劳,远远不够。
就算加上祖上余荫,可就是当年的荣宁二公,也未曾获得冠军之名!
他这样一个开国功臣一脉的少年,得到这样一个甚至隐隐力压贞元勋臣的爵位……
呵,就算他不想对付贞元勋贵,贞元勋贵们也绝不会放过他。
军人之荣辱,高于一切!
所以,他若选择丁忧,便是坐以待毙。
若不丁忧……
也需全力以赴,与贞元勋贵,见个高低。
这便是天子手段之老辣!
也罢,就趁着这个机会,清理一下贞元勋臣们也好。
这些年,他们已经得意的够过了。
仗着贞元勋臣一脉执掌军权,连天子都容忍他们一二,武王又自囚于龙首原,这些年失去了约束,贞元勋臣中没少出败类渣滓!
开国公一脉和宣国公一脉几乎已是明着对立,开国公动不得宣国公一脉的勋贵,宣国公也动不得开国公一脉的勋贵。
越是如此,反而愈发纵得一些勋贵们没了敬畏,欺男霸女都是小事,坏事做绝。
对付这样的人,贾琮问心无愧。
至于天子所言,让他多和宁则臣商议……贾琮则认为暂时不必了。
宁则臣此刻怕已经魔怔了,一心只为推行新法。
他太急躁了,目前不必关联在一起。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