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兼并之不世良法,对与错我并不知。
本官年纪尚幼,根本没有接触过时政,故而无从评判。
空谈只会误国。
但是我知道,就算新法是好的,执行新法的人,却未必是好的。
白世杰账簿上做记载之蠹虫,十之七八皆是新党干将。他们本是为了推行新法,摊丁入亩,以丁口税入田赋,减轻丁口税赋,增加田地税赋,以减轻土地兼并。
或许他们本意为善,然而实际上,他们一边强剥旧地主的田地,一边又将这些田地用各种手法手段收拢到自己手里。
请问诸葛大人,这叫什么不世良法?
底下人如何你们或许不太清楚,可唐延,堂堂一省布政使,就是你们眼前的同僚,他家从一寻常殷实家庭,到现在家财万贯,才几年光阴?
这些你们果真看不到?我想不是的。
这才刚开始啊,你们新党就连这样的中坚大臣都腐化了。
你们还想让我帮你们什么?帮你们巧取豪夺么?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我唯一能帮你们的,就是不断将这些败坏国朝根本,危害天子权威的国之蠹虫,抓出来,斩尽杀绝!
为天子除害,为国朝除害!
其余的,与我何干?
新法是你们新党鼓捣出来的政法,究竟是好是坏,我不懂。
你们觉得好,那你们新党就好好干。
若是你们干不好,反倒指望我这个外人来做……
须知宁则臣的位置,并非我在坐。”
诸葛泰:“……”
贾琮要是和他辩论新法的好坏,诸葛泰能和他引经据典的说上三天三夜,不说服他不罢休。
可贾琮却有些坏,非将他自己定位在一个“无知少年”的位置,没经历过的事就不认,一个“空谈误国”,说的诸葛泰都无言以对,不过也愈发看重贾琮。
多少官居一品的大员,都未必说得出这个道理,说的出,也未必做得到。
他们许多只会凭空,或是根据想象,对政法进行指点。
还作出一副为国尽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模样,让人暗恨。
可眼前这位少年显贵,却能清醒的认知到这一点,实在难得可贵。
这让诸葛泰剩下之言,都不好再出口了。
不过他到底是官场老人,心智坚定,顿了顿后,又道:“也好,本官也赞成贾大人空谈误国之说。圣人亦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贾大人不愧为松禅公得意门生……只是还有一事,希望贾大人能公允处置。”
贾琮点头道:“请说。”
诸葛泰正色道:“江南地界,有谋逆大案发生,本官身为臬台,难脱失责之罪。然本官愿戴罪立功,收拾手尾,希望锦衣卫能将白家、秦家、安家等案宗罪状,移交江南按察司。”
“不行!”
贾琮这边还未答,倒是后面的褚东明、石公寿、梁正平三老齐齐开口,厉声阻喝道。
诸葛泰看了三人一眼,没争辩什么,只目光淡淡的看着贾琮。
贾琮则是满脸疑惑的看着褚东明三人,奇怪道:“三位老先生,你们刚才说什么?”
褚东明板着脸,沉声教训道:“清臣,这些谋逆案是你一手经办的,此时他们来伸手,实乃心怀叵测也!你还年幼,万不能上当!”
石公寿更是直白道:“他们分明是在争功,想以这些谋逆案,要挟我等!清臣,你不准交人!”
贾琮简直迷糊了,问道:“不管他们是心怀叵测也好,争功也罢,那也都是锦衣卫的事啊,和三位老先生什么相干?
若是我学问上有什么疏漏,三位老先生自可随意评判指点,可锦衣卫乃天子亲卫,除却天子陛下外,谁还有资格指手画脚?
三位老先生这是在自误,还是在害我?”
褚东明、石公寿、梁正平三老闻言,无不面色骤变,一个个脸色难看之极,鼓荡起江南十三家家主的气势,威压贾琮。
他们还真不曾考虑过,会不会害了贾琮的利益……
就算考虑到,相比于江南“大局”,一个贾琮的个人得失,也无足轻重。
他们以长辈的身份,做此指点,在他们看来,丝毫不为过。
可贾琮又并非真的只是少年显贵,任人糊弄,他依旧一脸疑惑,或者说,是一脸讥讽的看着三个老人……
之前他是尊重他们,但那只是因为他们与宋岩是旧友。
是人道性的尊重。
他们若真以为贾琮会与他们站在一边,那就太可笑了。
锦衣卫指挥使,除却站在天子一边外,站在哪一边都是在找死。
这一点贾琮从不敢或忘分毫。
更何况,宋岩本也不算纯粹的旧党。
他对旧党势力中的很多事,也很看不顺眼。
既然如此,贾琮又怎会惯着他们?
见这“小崽子”他娘的翻脸不认人,且比官场上最善变的变色龙还理直气壮,石公寿三人险些没气出好歹来。
他们不得不气,方哲方叔和可以不恼,他家与秦家关系不密,徐州和江阴也并不搭界,隔着七八百里远。
可石家、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