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猝然坐了起来,脸上一阵凉风,他伸手一摸,才发现面上已然没有了面具。
阿青胸膛起伏着,目色愈发怨毒,唇齿间逼出几个字来,
“你们都骗我!”
话毕,她豁然站起来,容玉才发现她穿着一身的流光铠甲,英姿飒爽,然而面上却是一片凄苦痛恨。
她拔剑而出,指着容玉的脸,恨声道:
“你说你毁了容,又如何长了这么一张脸来?”
她打量着他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最大的不同便是对方肌肤白腻如玉,绝非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麦色,心间一痛,愈是咬牙,
“我最恨别人骗我,既然你说你毁了容,那便毁了你的!”
容玉头一偏,然对方早已用剑尖挑起了他的下巴,容玉怒目而视,简直觉得对方太过莫名其妙,他暗自将所有的事情前后一联系,心念一动,忍着气,
“我戴面具与撒谎只因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又何谈骗你,你这大小姐未免太过迁怒于我,还是说,你舍不得找正主,来找我这无干紧要的小角色开刀?”
阿青目光一滞,半晌,她将刀收了回去,凄惨地自嘲笑了笑,
“是啊,你有什么错……你能有什么错……”
她身子晃了晃,一双杏目再次看了看容玉那张脸,心间更是激痛。
容玉瞧着对方状态不对,手握成拳头,咬咬牙,心思,也不知是不是宋逸舟招惹了人家,如今竟找到他这边来了,无端遭她这般拿捏,当真是可气,虽他不过是个毫无战斗力的双儿,但若对方继续如此,他也得拼了给她点颜色瞧瞧。
可阿青只是抖着唇:“所以,你根本不叫小马,你叫容玉,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你问题的义务。”
阿青目白红赤,“那晚我便在门外。”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问,”容玉叹了口气,“我不想告知真名,与我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一般道理,何况,”
他嘲讽地看了一眼阿青,“你这女侠好大的威风,听到名字里带玉的便要上前狠揍一番,你觉得我要上赶着给你当肉盾么。”
阿青咬着唇,终于忍不住,“你跟他到底……”
话音未落,帐门哗啦一声,一阵劲风伴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席卷而来。
宋逸舟身着铠甲,英俊的眉目愈发肃杀,有着强烈迫人之感,他看了看容玉,目光微微一滞,很快移开了来,落在阿青身上,
“林副将,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青心间酸苦恨痛,
“你说你想念京城里的那口鲜鱼面,原来,你并不是想吃,而是想做面的人吧。”
宋逸舟眸光一闪,干硬道:
“你身为鹰军副帅,不思战前迎敌,反倒来此与那闺中怨妇一般做什么!”
阿青再难隐忍,恨声:“宋逸舟,你明明知道!”
“你——”
宋逸舟黑沉着一张脸,沉默半晌才缓缓道:“阿青,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一声无奈的阿青瞬间唤起林青太多的记忆。
当年,她自负学有所成,告别双亲,易了容颜,闯荡江湖,不知多少逍遥自在。
然而命中冤孽,竟教她遇到了宋逸舟。
他们因误会打了一架,阿青落败,第一次败在人手上,她哪里甘心,可自打那一别,却是再也找不到对方。
后来她因缘际会女扮男装入了鹰军,这才发现,上次打架那个人,居然是令倭夷闻风丧胆的北安大将——宋逸舟。
宋逸舟很快也认出了她,阿青性子高傲,自没有服输的时候,更是找了各般机会挑战对方,注定一般的,在一次切磋中,一时失手让对方扯下了面皮。
阿青知道自己生得美,虽然她最是厌烦别人一个劲儿往她脸上瞧,但看见对方那震惊不已的模样,阿青第一次因为别人的这种反应而高兴。
可惜她后来才明白,并不是对方被她容颜所惊艳,而是,她跟世上的另一个人长得太像了。
当然,阿青那时什么都不知道。
她心里欢喜,第一次感受到小鹿乱撞的心情。
自此以后,她明显感觉到宋逸舟待她与旁人的不同来,他教她行军打战之术,与她切磋武艺剑术,聊着百川风光……
阿青自小在雪山上长大,除了双亲,便只有一只雪豹陪着她。她第一次跟另外一个人说这么多的话,只觉得每天都很欢喜,看见对方一眼,心里都是高兴的。
在鹰军里,她也成长得很快,她虽弱质女流,可绝无让别个男人小瞧的道理,因着性子高强,在战场上更是拼着屡获战功,短短两年便晋升至副将。
这一切,因为那个人而变得更有意义。
可对方却没有更深一步的表示。
阿青本是爽朗直利之人,但在这种事情上自是与天下闺阁女儿无异。
便这么耗着。
直到那天,鹰军大败倭夷后防军,她如往常那般兴致冲冲地去找了宋逸舟邀功,却不想,看见了醉意朦胧的他。
军中岂可饮酒,阿青心间奇怪,但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一软,只是打了热水去给他擦脸。
她第一次在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