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回道,“倒是我有些不放心,沈青玉来信说,夏茂安近来十分安分,借病在家休养了好几天没有上朝。”
“他会不会……暗中截了咱们的粮草?”游舒很担心,夏茂安那种人几乎是没有是非道德观的,只要有利于他争权,什么家国大义他都不放在心上,眼下他能安心的放任他家王爷大胜而不搅局?
“我已经防着他了。”萧未辛回道,“谢飞垣做事我很放心。”
游舒抱胸一直盯着几里之外的旌旗飘扬,忽然说:“不然我去宰了刘铁柱吧,虽然他算个傀儡,可真要死了,叛军或许能乱一阵子。”
萧未辛没有急着回答,他在考虑这个事的可行性,“你先不要行动,待我仔细想想。”
回大营后,萧未辛把萧未静这个闲人揪了过来,让他当使臣去对面营帐与叛军谈判,名义上是拉拢劝降,实际就是借机探查真实情况。
“疯了吧?”萧未静瞪他,“你还拿我当兄长吗?”
萧未辛优哉游哉的捧着茶杯头也不抬,“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怕什么。”
“你也知道是两国?”萧未静翻白眼,“那群人可都是没念过几天书的乡野粗人,你指望他们能懂什么不斩来使的破规矩?万一到那就给我砍了怎么办?”
萧未辛放下茶杯,淡淡的道:“那就当你为国尽忠了。”
“你!”萧未静拍了拍桌子,“我看错你了!”
萧未辛抬起头来,目色直视着他,沉声道:“五哥,快十年了,你该振作起来,皇长兄当年那样看重你,你便不该再这样颓废下去。”
萧未静一愣,怔怔的坐在椅子里半天没动。
“我知道你这些年在顾虑什么,可你也不想真的就这么混下去。”萧未辛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我为何执意要把你带出来?五哥,你忘了你曾经的意气了吗?”
“是谁豪言说将来要做个能言善辩不屈不折的阵前使臣?”
“你忘了吗?”
萧未静久久的没说话,这些年的酒气好像侵蚀了他的皮囊,却绝没有真的摧垮他的意志,否则他早就是第二个夏怀章了。他听了萧未辛的话后一直未曾开口,可眼底却有些波澜。
“我当年的确答应要与你合作,助你一臂之力。”他轻声说道,“可我的私心比你更甚,我只想为皇长兄报仇而已,其余什么都不在乎。”
“就算是只猪,十年一觉也该醒了。”萧未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一仗打完回朝,我们的步子便可以走的更大,我……有些别的打算。”
萧未静扭头去看他,神情有些恍惚,却在萧未辛镇定的目光下逐渐的坚毅下来,“你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那年你才刚刚失去贤妃娘娘,弱小的仿佛一只蝼蚁,我去看你的时候,你仿佛整个人都死了。”
萧未辛轻笑一声,可笑意不达眼底,“所以这就是我和你不同的地方。”
萧未静深深地凝视着他,当年大家都还在书房跟着太傅念书的时候,几乎没人注意到他,大家都以为这个病弱貌美的七弟是个软弱的闷葫芦,就跟贤妃一样不争不抢毫无威胁,一开始就连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有皇长兄私底下曾跟他说,七弟来日若有机会,绝对能堪大用,不是其他兄弟可以比的,光是隐忍这一条就比大部分皇子超出了一大截。
这也是为什么皇长兄死后,萧未静打心里直觉性的信任他的原因,皇长兄当年赞誉过的人,一定不会差。
“好。”萧未静冷静地端起自己的杯子,整个人在那一瞬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眼里有了些亮光,仿佛还能看见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年少有志的少年郎。
萧未辛便凑了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一阵,萧未静面色有些惊讶。
“我能做到?”
“为何不能。”萧未辛挑眉,“你当年可是在诸多皇子中诡辩第一名,把父皇都气够呛,忘了?”
萧未静沉默一会,哼了一声:“倒也是。”
“区区一个刘铁柱,我缝半张嘴就能把他骂哭!”
他说到这里,一口喝干茶水,“把你那心肝宝贝借我用,有他护着我,我骂起来人更有劲。”
萧未辛斩钉截铁拒绝:“不行。”
“呵呵。”萧未静冷笑,“我这可是冒着被杀的风险走这一遭,你难道竟然连这都舍不得?”
“你能跟他比吗?”萧未辛嫌弃,“我的小舒不是拿来冒险的。”
萧未静气到吐血,拿着杯子就扔了过去。
难道他的命就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