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泽将钱包朝下倒了倒,确认里面已经没有一分钱之后,感慨说道,“这是我喝过最贵的一顿酒了。”
一旁,谢南湘整理着自己被扯开的衬衫领口,然后表情微妙地从里面扯出一张大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
,笑了一会儿,然后随手递给肖然,“给你付房租吧,顺便把我欠你的五块钱还了。”
肖然面无表情地从头发上揪下一片鹅毛,“你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吧。”
殷小芝端着解酒茶和水壶进来,见白茜羽还睡着,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道,“时候不早了,你们男生就不要在女孩子的房间里挤着了,这里有我在。”
此言一出,几个男人顿时没了话说,便只好乖乖离开,傅少泽几乎是一步一回头,表情似乎十
分复杂,顾时铭还贴心地提醒殷小芝离开前记得帮忙锁门,也不知道是担心白茜羽还是担心他们自己。
这个欢声笑语而又焦头烂额的派对之夜,似乎终于过去了。
仲春的夜晚下了一场小雨,嫩黄的月光是柔和的,窗外的白玉兰花枝在窗帘上刻下宁静的剪影,如同一面秀丽雅致的织物,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屋檐下,声音若有似无。
殷小芝坐在床旁的椅子上,将日记本铺在腿上,记录着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在她看来今天是一个很值得纪念的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少女似乎有要醒来的趋势,嘴唇微微翕动,殷小芝连忙关心地凑过去,“你要找什么?”
白茜羽闭着眼,一手在床头与枕头下四处摸索,摸了半天找不着,动作逐渐焦急烦躁起来,直到她好像终于意识床头什么东西也没有的时候,她忽然垂死病中惊坐起,茫然道:“我手机呢?谁看见我手机了?”
“什么鸡?”殷小芝有些疑惑,不过白茜羽喝醉之后的胡言乱语也不止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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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茜羽捂着脑袋,有些失去焦距的目光好半天才对焦在殷小芝的旗袍上,一时记忆回归,脑子终于清醒过来,“殷小姐?你怎么在这?”
“你喝多了,我留下来照顾你……女孩子方便一点。”殷小芝温婉地说道,“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先喝一点水,慢慢的喝。”
白茜羽接过她递来的杯子,慢慢喝了一口,“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叫我小芝就可以了。你和学长当时救了我,我都还没有好好道谢呢。”殷小芝大方一笑,衬着那双中式审美的杏核眼,显得十分清丽。
这段日子,殷小芝与白茜羽的相处都只是客套的程度而已,此时她的这番表态显然与往日不同,似乎更多了想要释放善意的积极信号,考虑到两人之间的渊源和曾经剑拔弩张甚至升级到肢体上的冲突,若是换了其他人,面对这样的态度恐怕心中不免要嘀咕一阵。
但白茜羽并不在意殷小芝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认为殷小芝的示好很奇怪。试问哪位名媛身边没有几个拍好照传完照片就不再联系的塑料姐妹花呢?
她上辈子就习惯了总有不熟的女生忽然和她聊起别人的八卦,也经常有只是第一次见的女孩子却要和她合照并配文是闺蜜聚会,背地里说坏话转眼见面又说要和她当一辈子的朋友这种事,自然也是屡见不鲜,这样的经历让她从小就知道友谊其实是很难以
预测的。
于是,白茜羽此时只是露出一个符合社会期待的微笑,说道,“应该的,不用客气,你以后也不要叫我虞小姐了,叫我名字就可以。”
“叫你梦婉可以吗?”
“嗯……最好还是不要,叫我白茜羽就可以了。”
“我知道,谢先生和学长都叫你这个名字。”殷小芝双眸微亮,似乎没有料到她答应得如此痛快,“那我就叫你茜羽吧。”
“好啊。”白茜羽微微一
笑,低头喝水。
房间中一时无话,殷小芝想说什么,却还是不习惯直接叫她的名字,只好省略掉称呼的部分,轻声细语地说道,“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对身体不好,少泽……他们也都很担心。”
“嗯,以后不喝了。”白茜羽揉了揉脑袋,她当然也不想喝多。
除了刚成为虞小姐时因为不熟悉这具身体而喝醉过一次后,她就再也没有醉过了,事实上,她一直都有意地锻炼自己对酒精的耐受性,每日小酌一杯,时而与谢南湘或顾时铭喝过几次酒,也都是浅尝辄止,从未有过酒后失态。
她觉得自己的自控能力一直很不错,只是今天大概是一个意外。
像是家一样熟悉的房子,像是家人一样熟悉的人,值得信赖的朋友,朝夕相对的伙伴……这似乎是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以来最放松最有安全感的环境了,这大概让她的潜意识完全放松了。
虽然头有些疼,但释放了积累了许久的压力,感觉倒也不坏。
白茜羽咕嘟咕嘟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我这边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可以吗?”殷小芝微微蹙眉,她挽了挽浓黑的发丝,尽可能地露出一个坦荡的微笑,“我去叫少泽过来吧?他好像很担心你。”
白茜羽愣了愣,酩酊大醉后的大脑似乎格外清明,于是她仅用一秒钟便理解了对方话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