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副主任看着一屋子默不作声的人,心里是真来气:一个个的都当人家农村妇女好欺负,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呢?到现在还在装死狗,以为他出面人家就能帮着介绍本地区的产品了?
他神情不善的看了另外几个地区供销社的人:刚才他们跟自己诉苦的时候,是咋好意思说人家没有集体观念的?
难道前天不是他们,向自己说平安庄生产队的编织品,不应该摆在显眼的位置?当时他们打的啥算盘,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呢?
事实呢,事实就是今天一天,人家承平地区、具体的说是平安庄的编织品,全博览会订单最多,这些人脸疼不?
那天人家给你们搭手干活的时候,你们觉得理所应当,看人家换展台,需要你们帮忙的却没有一个人搭把手,心里是想着看人家的笑话来着吧?
还以为人家拿你们没有办法,那时候你们咋不讲集体观念呢?!现在看看,明不明白人家有办法没有?你不给人家搭手,人家现在也不给你帮忙,都好受了吧。
现在一个个蔫头耸拉脑袋了,刚才咋有脸让自己出面,替他们说情儿来着,脸呢?!
虽然心里也气这些人小心思太重,为人不进究、办事不争气,可关系到全省参展成果,身为带队领导的顾副主任,还是不得不放下身段替他们向夏菊花求情:
“夏菊花同志,你这些天来的表现,我和省供销社的同志都看在眼里,等回到L省的时候,我会向供销社党委汇报,相信党委会对你这个先进个人进行表彰的。”
“不过老人家也说过,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你个人先进了,也得带着集体迈进先进的行列啊。咱们L省参加博览会,产品可不单单是你们平安庄的编织品。你做为L省参会的一员,也要积极向国际友人宣传其他兄弟地区的产品,你说是不是呀?”
语气虽然是问询的,可顾副主任的眼神却看向郑科长,那意思是让郑科长跟他一起劝一劝夏菊花。
对于眼前的局面,郑科长心里不是不解气的,他这才明白,那天夏菊花为啥对于别人白眼狼的行为置若罔闻——人家早知道自己的产品会受欢迎,还带着承平地区的产品打开了局面,才没工夫跟这些人争一时的长短呢。
说白了,人家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啥时候自己也能有夏菊花的这份底气和定力,就好了。
心里解气归解气,迎上顾副主任的目光,郑科长还是很有压力的。还是那句话,人家的级别比郑科长高,呆的衙门也比郑科长大,郑科长哪怕低下头不与顾副主任对视,都觉得落到头顶的目光沉甸甸的化成了实质。
夏菊花心里有些可怜郑科长,觉得自己反正就是个农村妇女,没有郑科长那么些顾忌,直接开口了:“顾副主任,你说的我都明白,也想替兄弟地区介绍产品。可是我对兄弟地区的产品实在不熟悉,再说那些国际友人一直拉着我让我介绍编织品,我也没工夫介绍别的呀。”
那你咋有时间介绍承平地区的产品呢?顾副主任强忍着没问出口,看向了其他地区的人:“你们有时间的话,也多给夏菊花同志介绍一下你们的产品,这样她面对国际友人的时候,才好介绍嘛。”
真当自己出面,你们就可以万事大吉了?顾副主任看向其他地区的人的眼神里,不满越发浓重起来。跟郑科长一样,那些人同样感觉到了顾副主任目光的压力,纷纷低着头表态说,等到小结会后,他们就向夏菊花介绍本地区产品。
郑科长此时不怕死的站了出来,向顾副主任建议,各地区向夏菊花介绍产品,也不能蜂拥而上,得分开进行——毕竟夏菊花来羊城的路上就晕车,来后还没好好休息一直跟着布置展位,今天一天更是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他请顾副主任注意,夏菊花的年纪可比其他人都大,这么高强度的连轴转,比夏菊花学小几岁的他都吃不消,夏菊花恐怕是在硬撑着呢。
此言一出,那些在顾副主任说话的时候,只是把头低下的人,不觉脸上有些发热。他们在当初布置展位的时候,只觉得夏菊花力气大,干活井井有条,却忽略了她的年纪。
当夏菊花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同样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现在郑科长指出来了,只要还有些良知的人,就不能不为自己当初的行为感到脸红。
就连顾副主任也觉得没脸再逼着夏菊花替其他地区宣传了,带着些抱歉的语气说:“夏菊花同志,你太能干了,倒让我忽略了你的年纪。郑科长说的对,你有精力的话就替他们宣传一下,没有精力的话,只专心宣传好承平地区的产品就行。”
重活一辈子,一直刻意不去想自己年纪的夏菊花:总觉得你们在说我老,我还有证据。
有了顾副主任的话,当晚真的没有人打扰夏菊花休息,让她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虽然觉得身上还有些发酸,夏菊花活动了一下也就不当一回事儿了。
这一次再去博览会的路上,就有人主动要帮夏菊花拿苇皮,夏菊花认出这位就是懂粤语的人,人家帮着她翻译了几次记者的话,现在又主动示好,夏菊花就没跟他客气,由着他把苇皮抱在怀里。
“夏大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