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卫东现在只要秋收一过,就跑到平安庄来收粉条,跟半个平安庄人差不多,所以陈秋生这个生产队长跟他很熟,张翠萍她们几个管着编席组的人,想买点儿啥也直接跟齐卫东开口,相处的很不错。
所以夏菊花听说张翠萍要动员陈姓的人一起养鸡收蛋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主意是齐卫东出的。再看陈秋生的表情,知道他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现在政策对于农民悄悄在自家搞点儿副业,已经有点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了,所以夏菊花觉得真是齐卫东出的主意的话,也不错。
“一起多养就一起多养呗。”夏菊花十分不放在心上的对陈秋生说:“从咱们生产队卖的席还有篮子里,你还没看出来?谁都愿意图省事儿,能在一个地方收上来的谁愿意跑好几处?不过要养就全生产队每家都多养两只,真有啥事儿了,对上头也好有个说词。”
“啥说词?”你都要带着全生产队人一起违背政策,还能有说词,陈秋生觉得这样的想法,只有他们队长这样的牛人能想的出来。
“当然是平安庄生产队想继续扩大农副业生产,增加社员和集体收入。但是生产队没有足够的人手和场地,只能让社员代生产队养鸡。这样即增加集体收入,也能调动那些已经不能干重活,只能在家养老的社员的积极性。”
难怪张翠萍昨天那么有底气,张口就要多养鸡呢,陈秋生现在怀疑,不是齐卫东而是夏菊花给他媳妇出的主意,要不他媳妇能说的那么把握?!
“不过一家也先别养多了,看看风头再说。”夏菊花还是给陈秋生提了个醒:“还得让翠萍她们在场院里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儿,毕竟以后里头不光是平安庄的人了。”
“嗯,”陈秋生见夏菊花支持,心里一下子有了底,下定决心后给夏菊花报了个数:“那就一家先养上十只试试。”
夏菊花被他逗笑了:“你挨了顿收拾,才一家多让养五六只鸡,看来翠萍还是没收拾好你。”
陈秋生有些窘迫的看着夏菊花,就听他们队长说:“头一年都没啥经验,就一家先养上三十只试试。谁家要是觉得多了想少养,也随便。”
夏菊花最后的一句嘱咐,完全是多虑了。平安庄人一听说她同意让大家多养鸡,一个个乐的嘴都合不上,心里都盘算着自己要是这次养的好,下次说不定还能再多养几只,根本没人想过少养的事儿。
当然,事情的传达跟编席和漏粉一样,还是五爷通知刘姓、张翠萍通知陈姓,常仙草通知杂姓,没用生产队开集体会动员那一套——外队招来的人就地场院里坐着呢,要是她们不小心听到了咋办。
队长都说了,这事不能敲锣打鼓的来,他们当然要悄悄得好处。
现在还不是母鸡抱窝的时候,买小鸡也是来年开春的事儿,平安庄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把席编好、把粉漏好。
没错,别看平安庄大队今年没种多少红薯,可他们就是有粉儿可漏:各公社粮站公粮收得差不多了,也都知道粉条比生红薯好存放,来年开春后更可以当成粮食卖出去,早都找到平安庄大队,要请他们帮助漏粉。
就连别的大队红薯种的多的,也找到平安庄大队来,同样想让他们帮着漏粉儿,却被平安庄大队的人无情的拒绝了:帮各粮站漏粉人家给加工费,可给别的大队漏粉,这加工费收还是不收?
当然有的大队对平安庄不满意,还找到公社告小状,说夏菊花和平安庄大队不帮助阶级兄弟,只顾着自己吃饱,眼看着他们的红薯要烂到窖里都不伸把手。
张主任都没叫夏菊花到公社对质,直接给喷回各自的大队了:“人家平安庄大队帮助粮站漏粉,那是政治任务,关系到各粮站的粮食安全。那么老些红薯,他们想漏完还得加班呢,哪有时间帮你们。再说,你们大队不是也有人上平安庄学漏粉了吗,人家是没教你们还是教的不尽心?”光想让人给你白干活,脸咋那么大呢。
夏菊花知道张主任把别的大队长给喷回去了,特意跑到公社道谢:“张主任,真不是我们平安庄大队不想帮忙,你也知道一个公社粮站就是十来万斤红薯,我们社员起早贪黑的干都干不完呢。”
张主任觉得有点儿好笑,这点儿事还值当她特意跑一回?心里不由也有点儿警惕,以他跟夏菊花打交道的经验,这人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夏菊花还是那个夏菊花,她笑呵呵的跟张主任开口了:“主任,薛技术员给我来信了,说是有一种播种的机器,特别适合我们种小麦使。可是道儿太远了,没法把成品给我送过来。不过薛技术员说了,咱们农机站要有图纸的话,就能把东西做出来。他都把图纸给我邮来了。”
张主任了然的点头,凉凉的开口:“那就让农机站给你做呀。”
夏菊花看看张主任,目光移向桌面的文件,又看看张主任,见人实在没有给她台阶下的意思,只好自己开口:“那个主任,你看我就是一个农村妇女,也不会跟人打交道,哪敢去农机站那么大的地方,人家也不会给我面子,是吧?”
你可行了吧,就你这样不会跟人打交道的农村妇女,再多两个还不得让人头疼死?张主任没好气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