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到儿子慌乱害怕的目光,余寡妇想退出人群,想装作没看到,因为她怕啊,怕被游街,怕被剃成阴阳头,怕被大家伙吐唾沫,戳着脊梁骨骂。 毕竟孙老三给家里的傻闺女招赘没有在外明说,又经过她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她,甚至他们村人即便都知道双槐村陆德厚家的第五子是入赘到孙老三家,可他们既没亲眼见两家说这事,也没亲耳听到。 何况,陆向阳的四哥陆向北是部队里的军官,还有陆家和孙家的关系,及叶家那女娃说的什么婚姻法,都让她不敢上前一步,不敢去看儿子一眼。 她心虚。 “娘,是你让我举报孙老三家招赘进门,搞封建迷信的,黑娃娘和男人乱搞,也是你让我举报的,你说孙老三不把他家的傻闺女嫁给我,就是和咱们有仇,还说黑娃娘明明是个寡妇,却硬气得很,要为黑娃爹守着,不愿嫁给我做女人,娘,你告诉我只要举报了他们,便能……” “二赖子,你不要瞎说!” 余寡妇脸色煞白,冲着儿子大声喊。 “娘,我没有胡说呀,就是你让我到县城找人举报的。” 余二赖子没啥脑子,见娘说他瞎说,不由梗着脖子强调自己没编瞎话。 事情真相大白,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唏嘘不已。 “还愣着干什么,把余寡妇母子给我绑起来,带他们直接回县里。”戴眼镜的小年轻脸红得很,冲着他的同伴们呵斥一句,继而看向叶夏:“我们会向上面承认错误。” 叶夏在催眠中给他们下的是深层暗示,就是要让这些小年轻牢记自己犯下的过错,清楚认识到自己的罪孽有多重,从而好好去劳动改造。 至于这催眠会不会伴随他们一生,那就要看他们是否再动心思害人。 缘由? 很简单,一旦他们生出害人之心,那个催眠便会启动。 反之,不言而喻。 “我要举报我爸我妈。” 任芳芳高声说着,叶夏微笑,不过,那笑容里夹带着一丝他人难以觉察的嘲讽:“任知青觉悟很高,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我做错太多事,大家不要学习我,我会在这里努力劳动改造。“任芳芳说着,就跑出了人群。 叶夏从未想过用自己的催眠技巧去害人,今日能救下孙老三和那位年轻寡妇,能让这些半大小子和女孩儿改正自身的错误,别再去祸害人,她禁不住庆幸自己上一世有选修过心理学,对催眠术有深入研究。 “娘……” 黑娃看到娘没事了,立马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跑到娘跟前。 “小夏,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们娘俩!” 年轻寡妇叫姚杏儿,是余姚村本村的姑娘,灾荒年间,家里人死得只剩下她一个,而她嫁的男人,黑娃爹家和她家基本上没啥区别。长辈全饿死,留下一对兄妹,黑娃的小姑十八岁那年嫁到距离余姚村五十多里地外的一个村里,据说在夫家过得还算可以,妹子生活有依靠,作为兄长自然开心,没想到的是,两年多前,因媳妇奶水不足,姚杏儿的男人打算抓几条鱼给媳妇补补身体,好让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有奶吃,结果,那一日姚杏儿再看到的则是丈夫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