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万事兴,忍让,孝敬公婆,友爱妯娌小姑,不得拿家里的事儿给丈夫添烦恼,这是原主的母亲在原主出嫁前,再三说给原主听的。 但她恐怕做梦都没想到,因为她的叮嘱,让本就懦弱,内向,不喜说话的女儿彻底变成一个窝囊媳妇,最终被恶婆婆母女俩作践死在陆家。 二福和三福随着大福到院里玩儿,叶夏深吸口气,拆开脑后的农家妇人发髻,紧跟着一剪刀下去。 她不喜欢这老式发髻,也不喜欢头发过长,而原主的发髻散开,长度几乎达到腰际。 走路时低头含胸,又绾着那种发髻,刘海厚重,将一双漂亮的杏眼遮掩住过半,这样的形象,给人打眼一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 长叹口气,叶夏垂眸看着剪至胸前的黑发,一脸怅然:明明有张俏丽的脸庞,明明身量高挑,干嘛不直起腰身,不抬头挺胸行走在人前? 怀着对原主的满心不认同,叶夏洗头,洗澡,将自个从上到下打理清爽,又取出两块厚实毛巾擦干头发,换上自己的内衣,这才拿起原主打着不少补丁的干净衣服一件件穿上。 精心修剪刘海,偏分,再一分为二,编好两条辫子垂至胸前,不用想,叶夏也知这简约的森女系编发有多减龄。 虽说比之上一世,这一世的她要年轻两岁,且不算腹中怀着的,已生下三个小子,完全可以用“粉嫩妈妈”来形容,但只要是女人都愿意自己更年轻些。 叶夏在这方面却不是很注重,可她在意自己的形象。 是的,她很在意自身形象,不管是为人师表,需要她注意这一点,还是作为出身书香世家奶奶的孙女儿,都让她注重自身修养。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是那种养在闺房,娇娇弱弱的大小姐。 把屋里收拾齐整,叶夏正欲把木盆端出去,却在不经意间发现瘸腿桌下面有异样。 好奇心驱使,她拿起把小铲子上前,蹲身,刨土,就见一长方形,有成人两个巴掌大的铁盒子暴露在眼前。 随着她将铁盒取出,打开,头部陡然似被针扎:“嘶……”没忍住,她口中吃痛。 小学、初中,高中毕业证整齐摞在一起,在这几张毕业证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京医大录取通知书……手抄医书,看着那一个个毕业证,看着那张京医大录取通知书,看着医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叶夏的头越发刺痛…… “因为母亲病逝前的遗愿,导致你没能迈进京医大校门,继而高烧不退,忘记有参加过高考,忘记自己是一名准大学生,甚至忘记母亲传授你的中医术,你选择将这些遗忘,就是不想自己因丢失上大学的机会陷入痛苦,对不对?也是在无声反抗你母亲的做法,是吗?” 脑中的空白被填充,叶夏心里不自主地闷得难受:“你怨你的母亲,却又深知家里的实际情况,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去怨?” “不安排好你们兄妹日后的生活,你的母亲如何能安心离去?” “叶夏,你叫叶夏,我也叫叶夏,或许你是我的前世,可饶是如此,我只能说我理解你的痛苦,却不认同你的活法。” “知道么?你那叫逃避,逃避命运对你的所谓不公……你活得窝囊,活得连自个和孩子都护不住,叶夏,你现在后悔么?” 她在心里问原主,脸上不知不觉间已布满泪水:“罢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只要我还在这具身体里一天,就会视大福哥仨和我腹中这个如己出,我是孩子们的母亲,定不让他们再受欺负!” 叶夏低语,伴她音落,心底有个声音响起:“谢谢!”这道声音相当虚弱,但叶楠确定自己有清晰感知到,且她同时发觉浑身蓦地一松,仿若灵魂与这具身体终于完全融合。 “大哥,那是咱娘吗?” 二福忽地呆呆地看向茅草屋门口,扯着哥哥的衣袖,呆呆地问了句。 “……” 大福这会儿和他一样,眼睛发直,半晌没从自己看到的身影上回过神。 倒是三福机灵,只见他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冲着叶夏直接发出糯糯的小奶音儿:“娘真好看!” “真得吗?” 叶夏弯起唇角,歪着头佯装不信。 见她倒掉洗澡水,随手将木盆放到地上,三福迈开小短腿“蹬蹬”地跑过来:“娘,三福不说谎。” 单膝蹲地,叶夏伸出手,抱住放慢速度,投入自己怀中的萌宝:“那娘就谢谢我家小宝贝夸赞啦。” 熟料,三福没说话,而是用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然后抬起头,扬起小奶音儿:“是娘的味道。” 他突如其来冒出这么一句,让叶夏禁不住怔住:“……” “娘,你今天很不一样。”三福秀气的小鼻头微微耸动,仿若还在嗅她的味道,须臾后,他似小猪猪般又朝叶夏怀里拱了拱。 叶夏心头微紧:好敏感的奶娃娃! “那三福告诉娘哪里不一样好不好呀?”她语声柔和,轻抚着萌宝的背,一双含笑的杏眸则望向大福二福哥俩:“你们也觉得娘今天很不一样吗?” “嗯。” 二福重重地点脑袋。 大福没出声,但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他心中所想。 “娘从前不爱说话,也不喜欢笑,还常被奶和小姑欺负。”三福把想到的奶声奶气说出,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孺慕:“三福喜欢娘笑!” 叶夏漂亮的杏眸中尽显笑意,看着这样的她,三福的奶音儿又扬起:“娘笑起来最好看了。” “娘,三福说得没错,你是我见过笑得最好看的娘。” 二福裂开嘴巴,笑呵呵地附和。 见娘看向自己,大福点点小脑袋:“大福也喜欢娘笑。” 不再愁眉苦脸,不再偷偷落泪,不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