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小厮来报,大将军一时辰前就进宫了,至今未归。”
沈太夫人捂着心口猛咳,上气不接下气苦笑道:“造孽。”
“这都是造孽,天要亡我沈氏。”
……
燕北皇宫,御书房内。
沈樟珩背脊被冷汗浸湿,神情僵得厉害跪在御书房外的地砖上:“陛下。”
“臣有罪。”
“臣其罪当诛,臣只求陛下能饶过沈氏一族。”
萧御章丢了手中的御笔,大红色朱砂溅落在地上,像是人的鲜血。
他少有发怒的时候,对于沈氏虽一直想除之而后快,却没想到十八年前,沈樟珩竟有这般大的胆子,与月氏公主私下有染。
萧御章下颌紧紧绷着,沉冷的脸颊上透着铁青之色:“沈樟珩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当年那月氏公主,可是朕迎娶之人。”
“用你一人的命,放过沈氏?”
“你难道不觉得,这番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朕作为燕北的帝王,你要朕的脸面往哪搁。”
沈樟珩跪在地上,掌心撑在冰冷地砖上,因为用力过度指尖泛白,他露出了一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神情:“陛下,臣已穷途末路别无选择,只求陛下开恩。”
“开恩?”
“你求朕开恩?”
“那朕所丢的脸面,你沈氏该如何负责?”萧御章往前迈了一步,垂眸俯视沈樟珩。
他的声音沉着怒气,偏偏又平静得厉害。
一时间,沈樟珩也摸不出此时的帝王究竟是什么心思,他想到裴砚在沈府中对他说的话和提醒,沈樟珩一咬牙从怀中掏出沈家所有的另外半块兵符:“陛下。”
“沈氏愿将兵符归还陛下。”
兵符是沈氏的,从当年萧家先祖打天下时就定下的规矩,天子不能强抢,若沈氏愿意归还。
萧御章食指指腹轻轻从扳指上摩挲过,他视线深邃,眉心微皱出一道褶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当沈樟珩以为所求无望时,萧御章不紧不慢开口道:“朕念你沈氏当年一统天下时立下的功劳。”
“朕不会要你沈家人的性命。”
“但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沈家既交出兵权,日后军中事务沈家不必参与。”
“朕不治罪,但沈氏族人,十年内不得入朝为官,十年之后,那就看太子萧砚的是否愿意你沈氏入朝。”
十年期限,看似不久。
却绝了沈家五姓的地位,交出兵权的沈氏就像是没了锋利牙齿的猛兽,已不足为惧。
当日夜里,沈太夫人听到从宫里传回来的消息,她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口中絮絮叨叨呓语,却在半夜时突然有了中风的征兆,人也变得有些糊涂起来。
沈樟珩没回去,他再次去了惊仙苑。
惊仙苑外的护卫见了他翻身下马,并不惊讶,恭敬行了个礼:“沈大将军,随小的进去,家中主子等候多时。”
沈樟珩僵着脸,眼底血丝遍布也不知多久没睡。
“太子殿下。”
沈樟珩冷冷盯着裴砚:“殿下的要求,臣全都做了。”
“殿下可否让臣见她一面。”
裴砚慢条斯理端着手里的茶盏,饮了一口:“枝枝睡了,沈大人明日再来吧。”
“沈氏虽从未教养过吾妻一日,但孤念在你的份上,孤回饶沈氏一命。”
“至于十年之后,那就要看你们沈氏有如何造化了。”
“日后燕北,孤的朝堂可不养闲人和废物。”
……
元贞三十二年,六月初一。
太子妃林惊枝在惊仙苑平安诞下皇孙萧玄玉,小名取‘初一’二字。
皇太孙自小聪慧,生了一张与太子萧砚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更得天子喜爱。
元贞三十六年,冬。
天子萧御章重病不治,在新年的前一月驾崩于宫中,裴砚作为天子亲封的储君,三日后继承大统,成为燕北史上最杰出的明君。
在裴砚继位的第二年,皇后林惊枝生下公主萧玉蝉。
因为玉蝉公主的生辰是十五中秋那日,天子亲自取了小名“月亮”,比起太子萧玄玉,天子对于萧玉蝉的宠爱,可以说是十分放纵的地步了。
帝后在位时,一直恩爱有加。
皇后这一生,像是被帝王辛苦寻到,然后好好守护。
自遇到他后,她从未受过委屈,无论是皇权争夺,还是五姓暗中的厮杀,林惊枝被她的夫君好好守护,无病无灾。
“枝枝。”每日睡前,裴砚都会轻轻吻一下林惊枝的眉心。
他动作虔诚,就像每活着的一日,都是老天爷对他最大的善意。
林惊枝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却被他宠得如同孩子,笑着缩进裴砚怀中。
两人都没说话,但早已彼此心意相通。
今生,倾其所有,不再遗憾。
【吾妻枝枝】
【if线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