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雅茗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也知道这事十分棘手。要想做得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那就得从长计议,需要用数年去布局。
可如果陆观弈埋了棋子,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道:“史氏老谋深算,又在老家乡下;陆观宇如今跟着公公在边关。唯有楚家兄妹是活子,又容易被史氏挑唆,替陆观宇出头。所以撬动这件事的关键就在镇南王府。你让那边的棋子摸清楚楚家兄妹的行踪,再搞清楚镇南王妃的性情。”
她顿了顿:“至于之后怎么办,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她跟陆观弈也明白,事情就先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陆观弈即将要去陆忠勇麾下,陆观宇也在那里。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边关,一个军营的人想要害你,有太多的机会了。
而同样,陆观弈也不放心她这边。担心楚家三兄妹跟疯狗似的咬住她不住。那三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惹什么都别惹疯狗。
所以他们要不就按兵不动,要不然就一棒子把楚家三兄妹和陆观宇都打死。想要做到后者,就只能等待机会。
陆观弈点头:“我把这些人都交给你,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他们。”
他抚着叶雅茗的背,十分歉疚:“都是因为我,把你拉到这麻烦之中来。”
叶雅茗倒不后悔。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就算她不嫁给陆观弈而嫁了别人,也会有其他的烦恼。
新婚一个月,陆观弈无论相貌还是性情,以及做事的风格、逻辑思想,甚至床上的表现,都十分合她的心意。她觉得就算是放在现代社会,她也挑不出比他更合意的人了。
为了这样一个人,便是要处理一些他身份上带来的烦恼也没什么。在搞人这方面,她还真没怕过谁。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
她笑嗔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往后可得对我好些,不能动歪心思,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成,我可是要吃醋的。”
新婚燕尔,陆观弈本来就爱她爱到骨子里。这娇俏的样子哪里还能让陆观弈把持得住?他低下头去,用唇堵住了叶雅茗的嘴。
一阵掌风过,红烛熄灭,只留下一室旖旎。
……
此时的镇南王府里,镇南王妃满脸疲倦和悲凉地从儿子的院子里出来,步伐轻浮地回到自己房里,一头倒在软榻上。
贴身嬷嬷和丫鬟给她换了衣服,又打帕子给她擦了手脸。
陪房蒋嬷嬷给她轻轻地按摩太阳穴,心里暗叹一口气,嘴里低声安慰道,“公子会好的,王妃放宽心。您得保重自己。只有您好了,公子才能好。”
镇南王妃摇摇头,眼泪一滴滴落到脸颊上:“嬷嬷,你我都知道,昭儿他……”
说到这里,她终于抑制不住,哪怕是用帕子拼命捂住嘴,也压制不住在哭出声来。
当年楚昱华那碗药哪怕只灌进了一半,也对孩子造成了很大的损伤。再加上惊悸。她儿子当时大病了一场。
这些年太医一直在替他调养,但也只能让他活着,身体仍是极差,哪怕一点点风寒都能要了孩子的命。十一岁的少年,本应该跟着父母出府应酬,见见世面了。可镇南王妃根本不敢带他出去。
今日他们出去赴宴,楚昭华看天气还好便出来在院子里走走。没想到就受了寒,今儿晚上便又发起热来。
偏镇南王爷喝了酒,回到府里就鼾声震天睡死过去。楚宗华三人不捣鬼就好了,哪可能来看顾这个异母弟弟?因此就只镇南王妃一个人,请郎中熬药地忙碌着,一直守在儿子身边。
半宿过去,楚昭华喝了药终于睡去,烧也退了一些,镇南王妃这才得以歇息一会儿。
“嬷嬷……”她忽然睁开眼,抓住蒋嬷嬷的手,“你说,要是昭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她儿子这身体太过病弱,郎中早说过,不定什么时候一阵风寒就去了,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她看着孩子日日受病痛折磨,心如刀绞,有时候也不禁在想,自己拉着他在这世间受苦,是不是太过自私?
当年史氏做了手脚买通了她身边的丫鬟,给她的吃食里下药,不光让她流产,还让她再不能生育。儿子一走,留她在这吃人的镇南王府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蒋嬷嬷被她这话吓了一跳。
不吉利的话,在王妃这里是绝对的禁忌,半点这种意思的话都是不能说的。
这会儿王妃自己竟然不顾禁忌地说出来,蒋嬷嬷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赶紧双手合什,朝空中祷告:“各位走过路过的神佛鬼怪,千万别听我家王妃胡言乱语,她刚才的话当不得真。求你们保佑我家三公子身体康健,平平安安。”
她又吩咐丫鬟:“赶紧去院子里烧三柱香,撒点水饭。”
丫鬟赶紧去了院子里。
蒋嬷嬷又拉着镇南王妃去烧香拜佛,祷告了一番。
也不知是太医医术高明,还是半夜求神拜佛起了作用,下半夜楚昭华的烧没有反复,叫镇南王妃松了一口气。但高热下去,楚昭华的病症又转为了咳症。
镇南王妃日日守在儿子床前,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