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尹氏又钻了牛角尖,她暗叹一声,道:“老太爷的意思,就是让您别管束着三姑娘。老太爷特别看重三姑娘,不愿意让她受委屈,所以才那样说,没有任何责备您的意思。”
她原是叶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尹氏进门时没有陪房,也不熟知大宅门里的规矩,未管过下人,叶老太太便拨了白嬷嬷过来替她打理内务,同时也肩负着教导尹氏的责任。
跟了尹氏十几年,白嬷嬷最了解尹氏不过。
她道:“您想啊,本来这种事,只需要让老太太跟您说就是了,偏老太爷还亲自跟你说,还跟你解释咱们家是如何跟那陆公子、齐公子合作的。这种事,不说您了,便是老太太都不让打听的。现如今为了三姑娘,老太爷愣是耐着性子,跟您说得清清楚楚。”
她这么一说,尹氏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当时,她确实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被公公叫去说话的殊荣,也就大嫂陶氏有过,而那也无非是询问过年时年礼的准备事宜。至于买卖上的事,便是老太太过问,也是要被怼回来的。
白嬷嬷继续道:“老太爷为什么这样做?那还不是因为看重三姑娘吗?”
她看了尹氏一眼:“二太太您以前总遗憾没儿子,现在三姑娘跟宋少爷退了亲,老太爷决定替她招赘,以后三姑娘就相当于二房的儿子了。这女儿跟儿子还不一样,儿子娶了媳妇容易忘了娘;女儿留在家里招赘,只有更贴心的。”
“除了刚才我讲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老太爷希望三姑娘拿到手的钱财能让她对制茶更上心。任谁没日没夜的干活,结果一文钱没落到自己手里,又怎么会愿意继续辛苦、劳心劳力呢?反正三姑娘留在家里的,她手里的钱又不会拿去给夫家,肉烂在锅里,以后还不是留在二房,拿来孝顺太太您?”
还有一层原因她没说。
虽说尹氏生叶雅音的时候伤了身子,一直没再怀孕。但她还只有三十二岁,万一调养了一阵,又怀孕生个男孩呢?又或许叶鸿盛纳妾生个庶子。到时候叶雅茗赚的家产,岂不全成了那个叶家四少爷的了?
那三姑娘得多心寒。
不说老太爷和老太太,便是她这个看着三姑娘长大的嬷嬷,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而这个原因,无论是谁,都不会跟尹氏说的。
白嬷嬷这么一劝说,尹氏就彻底舒坦了。
她点头道:“你说的是。是我钻了牛角尖了。”
不管怎么的,老太爷看重叶雅茗是好事。
以前二房的荣耀都是宋易风这个女婿带来的。现在宋易风那个王八羔子靠不住,有点出息就嫌弃他们叶家了。幸好叶雅茗表现出色,二房才没因为宋易风的忘恩负义而被老太爷、老太太责怪。
而且叶雅茗留在家里招赘,也彻底解了她没有儿子的心结。
往后,她们二房也有继承人了。
这么一想,尹氏对叶雅茗留钱的事就毫无芥蒂了,反而欢喜起来。
不过想想自己女儿被宋易风退亲,她就又不舒服起来,领着白嬷嬷往二房走,她把宋易风和余氏骂了一路。
回到二房,她没回自己主院,而是去了叶雅茗的院子。
进到院子,还走在甬道上,她就远远看到白蕊和绿萼跟门神一般站在叶雅茗屋子门前。
看到她来,白蕊急匆匆下了台阶,迎上尹氏,低声道:“太太,姑娘从正院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说谁也不许进呢。”
尹氏皱眉,正打算往前,白蕊又道:“姑娘说了,如果您来,让奴婢跟您说,请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尹氏停住了脚步。
她担心地问道:“她不会有事吧?”
白蕊摇头:“应该不会。其实前段时间,姑娘就看出宋少爷有些不妥了。退亲这事,她心里早有准备。这会儿应该是有些伤心,不愿意跟人说话,所以才一个人关在屋里,不想说话。”
要说叶雅茗伤不伤心,白蕊最清楚不过了。
似乎从病了一场开始,姑娘就对宋少爷冷下来了。不光再也不去宋家,后面谋划退亲之事时,也没流露出半点难过来。
或许人就是这样,死过一回,蓦然醒悟,就想开了,有些东西也不在意了。
白嬷嬷见状,赶紧劝尹氏:“太太,不如让姑娘静一静吧。”
尹氏这段时间其实是有些怵叶雅茗的。
不知怎么回事,自打病了一场,她这个三女儿就跟她不亲近了,身上也有了一种莫名的威严,整个人都变得厉害起来。
以前有什么心思,女儿都会跟她说;现在遭遇退亲,从正院回来后却默不作声,只字未提,倒让自己从老太爷和老太太嘴里得知此事。
她没再坚持,叮嘱了白蕊几句,便领着白嬷嬷往外走。
出了院子,她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沉默良久,问白嬷嬷道:“你发现没,茗儿最近似乎变了许多。”
“三姑娘要是不变,又怎能得老太爷那样看重与欣赏?”白嬷嬷笑道,“三姑娘长大了。人长大了,总会变的。更何况遇到退亲这样的事。
想起这段时间叶雅茗的表现,尹氏叹了口气:“看来,茗儿确实是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