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祥跟着叶雅茗主仆三人往外走,心里一直紧着一根弦,不知道他得罪了这位三姑娘,三姑娘会如何报复他。
如果她在老太爷面前说他坏话,老太爷定然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撸了。他作为心腹,知道叶家不少事,老太爷绝对不会只让他成为普通的下人,或是简单将他卖出去。
他会落得怎样的下场,还真不好说。
此时正值下午申时。如果茶楼那边没什么事,叶崇明会在这时回来;要是有事,就会晚一些。
叶雅茗也不急,慢慢走着,到了正院。
她问守门的婆子:“老太爷回来没有?”
“刚刚回来呢,三姑娘。”守门的婆子笑得十分热情,“这会儿想来刚换好衣服坐下来喝茶,三姑娘您来得正好。”
叶雅茗点点头,走了进去,果然看到叶崇明正坐在厅堂里喝茶,叶老太太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
她见了礼,问候了几句。
问及茶楼情况,叶崇明十分高兴:“茶楼买卖甚好。孟呈炜勾结劫匪与我叶家为难,谁都不相信杨家是无辜的。要知道我出了事,最有可能当行首的就是杨宏。”
“所以原先与他交好的茶商人人自危,生怕被他盯上,被他暗地里下黑手。茶客们也唾弃他为人,不去杨家茶楼,转来集香楼。我派人去看过了,现在杨记茶楼门可罗雀。”
叶雅茗听了也很高兴。
孟呈炜被抓,叶老太太就放下心来了,现在她老人家最关心的还是叶雅茗退亲之事。
而这段时间叶雅茗把这事接过去亲自过问,她又不好叫周祥来问详情,心里难受得紧。
此时见叶雅茗过来,她赶紧问道:“你退亲之事怎么样了?”
叶雅茗朝她一笑:“我过来,正打算跟祖父说这事呢。”
“哦?”叶崇明道,“有什么问题你只管说。祖父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去做。”
“我不光想退亲,还想让他把这些年吃下去的都吐出来。”叶雅茗道,“光在女色上做文章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打算从他的人品上入手。”
“你想怎么做?”
不光叶崇明,便是叶老太太和跟着一起进来心乱如麻的周祥都来了精神。
“我想让人向他透露私茶之事。”叶雅茗缓缓道。
“什么?”叶崇明一怔,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不行不行。”
叶雅茗脸上仍在保持着刚才的微笑,没有说话。
叶老太太斜睨了丈夫一眼,对叶雅茗笑道:“你祖父关心则乱,你别怪他。”
她又对叶崇明道:“你先别急着否认,听听茗儿怎么说。茗儿又不是那不知轻重之人。她既这样说,定然有她的道理。”
叶崇明一否认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以叶雅茗的聪慧,怎么可能置叶家于险境呢?
他歉意地对叶雅茗道:“对对,祖父糊涂了,一心就想着捂住这件事,想都没想就否定。你祖母说的对,你不会害咱家的。”
叶雅茗这才道:“如果孟呈炜没被判流刑,送离临安,我自然不会提这个建议。毕竟孟呈炜要是破罐子破摔,反咬咱们一口,咱家也很麻烦。”
“现在孟呈炜已被送去了南边,丁建和涉及此事的伙计也被送去西边挖矿了。知道此事的唯有齐知府、吴师爷及宋掌柜这几个心腹。只要吴师爷甚至齐知府帮咱们澄清一句,这件事就过去了。”
齐知培既要搞孟呈炜,担心夜长梦多,京城出幺蛾子,他早在抓人之前就跟按察司那边打了招呼。因此把案子一审完,第二日把卷宗提交,第三日按察司将卷宗通过,他当即就让人立刻送孟呈炜离开了临安城,一个晚上都不愿意多等。
所以此时,孟呈炜已经离开临安城有两日了。
而叶雅茗把退亲之事放在解决孟呈炜之后,就是想用私茶这个诱饵来诱惑宋易风。
“可这事一直捂着,我总担心会有麻烦。毕竟知府这个位置三年一任。万一齐知府离任了,孟家为复仇而收买新知道,拿这事来做文章,泼脏水容易,自证清白却难,更何况这是事实。”
“现在掀起来,总比以后被人翻出来强。有了一两年的时间缓冲,就算被人提起,影响力也不大了。毕竟咱们也是被动落入孟呈炜的圈套,不是自己主动去买卖私茶的。”叶雅茗又道。
“再者,现在咱们只是跟陆公子签契约,还没真正合作。中人还是智能大师。私茶之事,我不知道齐知府有没有告诉智能大师和陆公子。万一没告诉,以后他们知道了,终是对咱们的合作有影响。不如趁着现在只是一纸合约,什么都没做之前,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如果他们在意,合作到此为止;如果他们没什么表示,就说明不在意,咱们也能踏踏实实地跟陆公子、齐公子合作。”
这几点理由一说,叶崇明瞬间被她说服了,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对,说的太对了。”
说实话,私茶之事,虽不是他做的,但却是他的儿子做的。这是他及叶家唯一的污点。
瞒着智能大师和陆观弈,他就已经感觉亏心了。而以后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并宣扬出来,影响叶家的声誉,就跟达摩克利斯剑一般,总让叶崇明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