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番外之王庭记事
“报——”
斥候翻身滚落马下,扬起一阵沙尘。
“王上!西北部约有百骑,向我王帐而来!”
齐玉正坐在地毯上逗着年幼的儿子,身边随侍着母亲送来的保姆嬷嬷。
见有人奏事,齐玉打个眼色,嬷嬷便将小王子抱开了。
齐玉整整衣领,肃声道:“何事?”
赵衡之昨日带人去往别处勘察水源,数日不归也是常事。
如今王庭里主事的便只有她了。
那斥候听得是主母的声音,心神猛地一松,忙将自己探得情况讲明。
原来西北部一向有些放逐部众,平日靠着打劫更北边那些白皮蛮夷为生,有时青黄不接也会来骚扰本部。
他说的隐晦,齐玉却是明白。
什么放逐部众,只怕是从前的王子们。
赵衡之母亲是汉女,在这民风剽悍的地方长大必定没少被兄弟排挤。草原上的规矩,新王诞生,其他兄弟便沦为庶人。
赵衡之更绝,直接流放。
“传令下去,老弱妇孺前往边境避难。青壮战士整装,随我来!”
齐玉眼里露出坚毅。赵衡之不在,她身为主母就要守好这王庭。
“嬷嬷,照看好他。”
齐玉将代表自己身份的腰牌塞到孩子衣领里,托付给了嬷嬷。
那几个嬷嬷抱着孩子,领命而去。
齐玉一身黑色盔甲,提剑上马。
“多少人马?”
“八十。”
八十,够了。
守卫王庭的人本就不足百骑,昨日随着王上勘察水源又去了二三十人。
能有八十,已经很不错。
“这些布袋是王庭的女人们为你们所制,里面装了土。”
“交战开始,便挑破布袋制造扬尘。”
齐玉立在阵前,面容沉稳:“二十一队,两队分别在东西方向埋伏。”
两队人马迅速离开。
“一队向南,护送老弱,提防周边流散匪徒。”
二十人扬鞭而走。
“余下二十,随我在此迎战。”
无一人有异议。
往日充满温和声响的王庭散发着空洞的冷清,恍然有些不祥的意味。
齐玉握紧了剑柄。
不像草原上常用的弯刀,她还是用顺手了剑。
自有一段君子之气。
齐玉用的剑也并非什么神兵利器,但在她手上如同死神的镰刀。
收割生命。
皎皎云中月,孤寒一点星。
便是齐玉的剑意。
马蹄声如奔雷。
入侵者就在眼前。
王庭的战士们握住了那个布袋。这是他们的母亲,姐妹,或是妻子亲手做出的东西。
里面装的是生养他们的草原风沙。
身后就是牛车载着的老弱妇孺,王庭的未来和希望。
他们退无可退。
入侵者停在一箭之地,那马儿似乎急迫的想要上前冲杀,从而显得有些焦躁。
为首的络腮胡男子眯着眼睛调笑:“你就是我那弟弟娶来的中原女人?”
王庭战士们心头燃起怒火。
“就这么几个人,怕是连你都护不住。”
络腮胡作势上下打量,“不如跟了我,肯定比你那杂种丈夫强得多,哈哈——”
他没了声音。
因为齐玉忽地张弓一箭射出。
迅疾如闪电。
络腮胡一时躲闪不及,“扑”的落马。
齐玉收弓拔剑,“杀!”
早就按捺不住心中战意的战士们总算有机会一解心中郁气,顿时杀声震天。
入侵者慌了。
络腮胡的尸体还在地上,他的马儿已经受惊逃窜,又连连惊了好些马。
面前就是丰饶的王庭,明明只有十几个人,为何两边都起了烟尘,似有大军在旁?
入侵者们终于想起来,自己面对的是中原的公主。都说中原人智谋甚多,既然是公主,难道会不懂埋伏吗?
敌军未到,军心已溃。
加上军中主将络腮胡已经因为一张破嘴魂归天外,入侵者们如今已经如同一盘散沙。
齐玉体内太虚引自动运转。她将魂力贯注剑锋,一剑一个小朋友。
这些凶神恶煞的入侵者,曾经也是母亲怀里牙牙学语的婴孩。
她的孩子,日后也会成为他人眼中凶恶的入侵者吗?
一个念头闪过,齐玉只觉神魂一阵动荡。
神思混乱间齐玉猛然顿悟:人与禽兽之所以不同,不过是人有礼义廉耻。
由于自己的饥饿而想到他人的饥饿之苦,而非为了自己的生存去抢同类的食物。
仓禀实而知礼节。
那些书上看到的,终于化成了自己的理解存进心里。
齐玉整个人进入一种玄妙的境界。
顿悟。
齐玉恍然握紧了剑柄,一剑斩下面前敌人的头颅,猛然一阵反胃。
世间荣华多少事,付之兵戎交战间。
“传令下去!降者不杀!”
齐玉策马脱战,贯注了魂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