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前在主家过的神仙日子,只比家里的小姐们早起那么一小会儿,端个洗脸水,绞个帕子擦擦脸而已。如今到了乔家,翠屏很快安排了活计下来。她们做什么,两人就做什么。
要知道后院里基本都是粗使婆子,乔明渊上衙门的时间又早,要赶在他上衙门之前起来烧热水,还要给他准备早食。两人初初来到乔家,还没闻习惯屋子里的霉味,就被人喊了起来,说要去灶屋烧火,让两人去抱柴。两人撑着迷蒙的眼看了一眼外头,天还全黑呢!
起来了感觉还是飘的,婆子又使唤她们上了柴房。
秋容和秋华从前哪做过这个?
手一伸出去,就给柴火上的利头扎进去了,痛得抱着手指头跳脚。
婆子还笑她们:“瞧你们这笨手笨脚的样,抱个柴火也能伤到,可真是娇贵呀!行了,都是做奴婢的,大家寻常砍到手脚都忍忍过去,你们这样子也没人心疼的啊!快些把柴火抱到灶房去,晚了给翠屏看见她要骂人的,会扣你工钱。”
什么工钱不工钱的,秋容和秋华都不想要。
她们觉得没活路了,这才第一天啊!
忍受着将手指头里的刺挑出来,抱着柴去了灶房,来来回回好几趟,刚想歇一会儿,又被婆子催着去洗菜,说要给老爷弄早食了。
箕陵城的冬天有多冷?
不说刺骨的寒风,就说那水从水井里打上来,倒在盆子里溅到身上的都扎骨头。偏生这些婆子还跟不怕冷一样,伸手就进去洗菜,还让她们麻利一些。
秋容一咬牙,卷起袖子拿了白崧入水,登时给刺骨的冷水冻得缩了回来。
秋华见状,更不敢伸手。
这回婆子不笑她们了,婆子开始嫌弃她们了。
“翠屏还说你们伺候人可心,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主家要你们做什么?滚一边去,在这耽误时间,晚些大家都要被你们拖累。”
有人嫌弃她们占地方,推了两人一把,两人被撵出了温暖些的灶房。
其实对于一天的劳作来说,洗菜抱柴还算是轻巧的,都是翠屏寻摸着给两人一个适应期,给她们特意安排的,结果两人做不来。轮一圈下来,别的活儿都有人干,就剩下个倒夜壶的工作和刷马桶的活儿了。两人被撵去干这活儿,捏着鼻子拿夜壶出来,一路上干呕了好多回。等开始刷的时候更不得了,秋容直接吐了两次,险些晕过去。
这第一天干的是惨不忍睹。
等夜晚两人好不容易休息,油灯下伸出手,白嫩的手掌上全是磨出来的水泡。
不过一天,两人鲜嫩的指尖已经又红又肿,全无平日里的优雅好看。
但这时候两人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她们又累又饿,躺下都起不来。累是干活累的,一天的活儿就没个停歇的时候,两人忙得脚不沾地,这时候觉得腰酸背疼,手都抬不起来感觉不是自己的。至于饿……两人从前在主家过的好日子,到了饭点有人给她们端饭送到屋子里,两人细嚼慢咽的品着,逍遥又快活。到乔家才发现奴仆们是一起吃大锅饭,饭菜做得不可口不说,端上来别人都吃得又快又香,两人才伸筷子夹了个豆腐,送到嘴里没咽下去,锅里已经没菜了。
就吃白米饭两人根本咽不下去,两人泡着水勉强刨了一碗饭,能不饿吗?
入夜两人躺在炕上,秋容忍不住掉了眼泪:“我想回去。乔家好可怕,我不想待在乔家。”
“回去?咱们回得去吗?”秋华也心酸,眼泪忍了又忍,没忍住,默默的哭着:“要是什么都没办成就回去,老爷不得扒了咱两的皮?”
“可是在乔家待着,我觉得我要累死。”秋容说。
秋华道:“咬牙忍着吧,先做两天看看是什么情况,实在不成想个法子到老爷跟前去求求。”
“这家夫人也太狠了一些。”秋容想想慕绾绾,想她看起来美貌,实则蛇蝎心肠,这么闷不吭声的将人丢到了地狱里。
秋华深以为然。
她脑筋要多一些,隔了半晌才说:“徐大人送咱们来是给乔大人做妾室的,如今夫人将咱们甩在后园做丫头,等咱们熬过了这些天,到乔大人跟前诉苦,那时候伸出手来,瞧着伤还真切一些。咱们要是能得大人怜悯,好日子就来了。实在不济,大人看在徐大人的面子上不好做太过,咱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万一大人不怜悯呢?”秋容觉得没底。
乔明渊那一双眼睛太冷太清,上次她对视的时候觉得兴许大人没那么好忽悠,无端还觉得有些恐惧。
秋华跟着也打了个冷战。
秋容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黑暗中她想了片刻,才说:“要是万不得已,想个法子给徐大人送信,让他到后院来瞧瞧。由徐大人出面去说,总归不能拂了他的面子,乔大人就算不想收咱们为姨娘,也得收。行了,睡吧,先忍几天,办成了事情咱们回主家好交代,左右现在回去是个死,我宁愿累死,也不要死在青楼勾栏里。”
秋容呼吸一凝,许久,她叹了口气。
两人毫无退路可言,跟着在乔家后院里安顿了下来。
翠屏给两人安排的活着实不少,里里外外忙着,时间倒也过得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