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披风也是白底银边,整个人几乎要融在雪色里。
那人一头墨发用白色的发带高束在脑后,没有冠发,那么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且家中应该有丧事。
谭江月的身边头一次出现了除他和谭七以外的男人,穆渊稍稍坐直了身
子细看。
“小叔都说了,让我把你带回去。”那少年好似有些急,用那百试百灵的语气说,“月儿妹妹,就帮我这一次。”
大概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那少年纵然作出这样撒娇的姿态,也能叫人看出他的底气。
与此同时,穆渊终于看清了那个少年的脸。
二叔的长子,他的堂兄,他们之间虽算不上亲密无间,到底是兄弟,也曾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的。
穆渊却迅速地放
下了窗帘。
他在穆家,或许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穆汶见了他会如何做?是接受不了二叔的残忍面目,还是将自己的下落告诉二叔,让二叔再一次对他赶尽杀绝?
如今的穆渊已经不肯再相信所谓的亲人。
他有时候想,二叔除去他,可能是为了让穆汶成为宗子,日后接替二叔成为穆家的一家之主。有时候却又想不明白,为何二叔不是干脆利落地杀了他,而是将他送去那个贼窝里,用种种手段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二叔是有多恨他,才会这样折磨他?
马车里,穆渊红了眼眶,指尖发颤。
而马车外,他的堂兄,周身皆是一流世家子弟才有的从容气度,正与他如今唯一的亲人很是自来熟地撒娇。并且随时都有可能上马车,看见本该死去、如今又借着别人的皮活着的他。
“汶公子,就此别过吧。”谭江月屈膝行了一礼,道,“我自己也能去京城,不必劳烦汶公子。”
“可是……”
“若穆三郎问起,汶公子实话实说就好。”谭江月走到马车前头,转身道,“穆三郎既然当我是需要照料的故人之女,想必也会尊重我的意愿。”
她都说到这一步了,穆汶唯有叹气,收起那副撒娇模样说,“罢了,也不知道你这么个小姑娘怎么就这样倔,和我一道走多好,这一路上并不太平,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和小叔交代?”
“汶公子,我带了侍卫的。”谭江月一只手已经放在车帘上了,“不多说了,年年还在等我。”
闻言,穆汶愣了愣,思及小叔曾说找到了江年,只是怎么也不肯透漏江年的所在。
难不成那江年不在京城,而在这里?
正要探头去瞧瞧这江年是何模样,便感到地面微微一阵震颤。
谭江月转头去看天际那座覆满白雪的南山,而后果断掀开车帘坐进去,“田七,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