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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清算(2)(1 / 2)


第19章

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气话。

她明知道娘亲不会出卖她,娘亲只是不会为她出头,不肯为她抗争,罢了。

谭江月拎起搁在门边的灯,一个人慢慢地走在湖边,严冬时节的晚风很冷,刮得脸颊生疼。

她回想着从前的娘亲是什么模样,小时候爹爹若是写字,娘亲便为他研磨,爹爹若是弹琴,娘亲便会在一旁坐着听,娘亲对音律有种天生的敏感,总是能说出一些令人惊艳的见地,所以爹爹每每用专注又温柔的眼神看她,等待她张口说出些什么。

谭江月也听说过,已经过世的外祖从来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他扔了娘亲的书,摔了娘亲的琴,将一本本女则女训放在娘亲的桌案上。

娘亲嫁给爹爹之后,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书、弹琴,原本该是这样的,但谭江月却很少看到娘亲弹琴,偶尔一次也是爹爹央了好久才无奈答应下来。

幼时的谭江月懵懵懂懂,如今已经可以看得明白……娘亲她身上的枷锁太重了。

她当真成了外祖希望她成为的人,弃置了自己的天赋,依附男人而活。

如果爹爹还在,或许娘亲可以慢慢卸下束缚,可是爹爹走得那么突然,娘亲慌乱无措地改嫁,谭太守脾气是好,也没有妾室庶子红颜知己,谁都会说是个好归宿。

但他从没有鼓励娘亲捡起从前的才艺,也不知道娘亲的心结。他说的更多的从前爱慕娘亲而不得的遗憾,是得了心中白月光的满足,至于这轮月亮的背后有多少黑暗,他看不到。

谭江月慢慢地抱紧手臂,她观察了这么久,只觉得改嫁之后的娘亲仿佛蒙尘明珠,从前的灵气,已经很难找见了。

恨着娘亲的同时,心里竟也揪疼起来。

长廊上有一点灯火越靠越近,谭江月凝神一瞧,年年裹了件她的披风,毛茸茸圈了半张脸,手里提着一盏灯,正朝这边走来。

“姐姐,回去吧。”他笑着说,手里的兔子灯悠悠地打着转。

本是极为寻常的一幕,谭江月竟觉得温暖熨帖,仿佛有一处空洞被填补了。

她没问他为什么回来接她,为什么猜到她不会在主院过夜,只一瞬间鼻间酸涩,颤着声音说,“年年,我只剩你了。”

年方十二的少女,未来的日子还那么长,却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说出来如此孤独的话。

更何况,她口中的这个“只剩”,还是个冒名顶替之人。

穆渊眼睫一颤,沉默了。他感到心口微微的酸疼。

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谭江月垂首而立,身子被灯火拉出一道伶仃孤影。

“……姐姐。”穆渊靠近一步,试探着轻轻拥她,“我会……陪着你。”

是真是假,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这是他头一次主动抱她,只觉得少女太过纤细,一拥,大氅里头仿佛空荡荡。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真是想要和江月一起长大的,他没有什么同胞的兄弟姐妹,和二叔家的几个

孩子也算不上亲近。穆渊来到这里之后,才体会到了和同龄人之间更为紧密的联系。

穆渊轻吸一口气,渐渐地,心头的负担仿佛被卸了下来,“姐姐,不管娘对你说了什么,都还有我在。其实,在这个世上,我和姐姐才是最亲近的人。我们在出生之前就在一起了,不是吗?若要说孤独,姐姐你永远不会孤独。”

他慢慢松开谭江月,那双黑黝黝的眼,既有柔软的诱导,又有凌厉之感。

谭江月看着这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姐姐,我们就要回京,回到祖父和爹爹的家里,那里才是我们的家,是也不是?”穆渊的面上又是江年式乖巧,“我们快要回家了,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应该高兴吗?”

他拎着兔子灯转了个身,“我有些饿了,姐姐,我们去搜刮一下后厨吧?”

谭江月闻言,嘴角微微勾起来,方才的郁丧心情好似消散了一些。

两人做贼似的来了后厨,只见厨房灯还亮着,也不知是哪个院子点了夜宵,穆渊将兔子灯吹熄了,拉着谭江月等了一会儿。很快,便见老夫人院子里的白葭走出来,而后疾步消失在黑夜里。

穆渊走到门口往里望了望,转头道,“姐姐,进来,没人。”

厨房里整整齐齐地堆放着米面和酒坛子,蒸笼里一碟热腾腾的梅花糕正散发着香气。

谭江月没干过这事儿,有些害怕被发现,也隐隐觉得刺激。

“姐姐,这应该是老夫人的夜宵。”穆渊说着,将那一碟梅花糕端下来,有点烫,他腾挪着手指说,“谁叫老夫人欺负你,她要的夜宵,就别怪我们笑纳了。”

锅里还温了酒,穆渊瞟了一眼,将酒壶也提起来,“酒也不给她留,她不是信佛嘛。”

谭江月噗嗤一笑,“快些,白葭要回来了。”

二人遂踮着猫儿步,快速地绕着墙根走到厨房后头,而后松了一口气似的,谭江月看着这两样战利品直笑,伸指戳了戳穆渊脑门儿,“你从哪儿学来的。”

“姐姐别,我这都是在话本子里看到的,也不曾在别家做过。”穆渊模仿着那个走丢了的江年的口吻,答道,“谁也不能欺负姐姐,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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