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不会知晓,所以没有恶果。”
屋顶上的高大男子垂眸看着谭江月,果断答道,“那我会去做。”
他抱着酒壶,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悠远,“姑娘,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是你死
就是我活,心软只会害了自己。”
不料平日里看着有几分耿直傻气的人竟说出这般话来,谭江月愣愣地看他。
上头的谭七背对着月亮,神情有些模糊不清,“若那个人逼迫我,最好祈祷莫要落到我手里,若那个人逼迫了姑娘,姑娘莫要再心存善念。”
谭江月想过很多,她之所以犹豫不定,不是对老夫人心软,而是顾虑着珠珠他们。老夫人虽待她不好,但也是珠珠玉琢和长姐的祖母,对亲生的孙子孙
女都是好得没话说的。
……
这几天谭江月被老夫人禁足,整日在屋里抄写佛经,便没有去看穆渊。
直到元月十五这一天,谭江月收到了京城寄来的信,她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统共两张信纸,第一张是为了离开这里,第二张是为了除去障碍。
谭江月看着第二张信纸,还是有些犹豫。
她没有杀过人,直接的、间接的,都不曾有过。
……
陇西不比京城,只有一天的灯市,入了夜,街头巷尾反倒亮堂起来,一盏盏花灯轻轻旋转,气质粗糙的陇西仿佛陷入了温柔又旖.旎的幻梦。
幼时的谭江月也曾像寻常孩童一般骑在爹爹的肩上逛灯市,路上碰见同僚,隐晦提醒江回此举不合身份,江回却笑,“现在我是月儿的爹爹,没有别的身份。”
那时候谭江月还听不明白这些话,于是抱着江回的头问,“爹爹,什么身份啊?”
江回笑了笑,捉着她的小短腿道,“月儿坐稳咯,爹爹带你去看灯王。”
“爹爹,什么是灯王?”
“就是最好看的那盏灯。”
小小的江月立马举一反三,“那月儿就是孩子王!”
江回忍俊不禁,笑了好一阵。
谭江月看着镜中的自己,里头那个容颜尚且稚嫩的小少女,眼底却是一片沉甸甸的怅然,于是拢了拢衣襟,嘴角渐渐抿出一个温顺的笑,这才出门去。
走出院子,见林氏一左一右地牵着谭玉珑与谭玉琢,谭江月笑着唤,“娘亲,珠珠,琢儿。”
林氏也笑,“月儿快来。”
却没有多的手来牵她。
谭江月很懂事地跟在后头,谭玉珑有时会转过头来与她说话,谭江月便走在了谭玉珑旁边,牵了她另一只手。
上了马车,谭江月放下门帘,坐在林氏对面,“娘亲,我想去找年年一起逛灯市。”
林氏还未说什么,谭玉珑先着急附和,“二姐姐,我也要去!”
谭玉琢也道,“我也去!”
林氏为难,两个孩子便一人拉着林氏的一只胳膊晃啊晃,林氏拗不过他们,只好应了,“月儿,等会儿你看着点弟弟妹妹。”
这回老夫人也出来游玩,林氏要去搀扶着她,总不好也跟着去了。
两个小的立时欢呼,一会儿抱着林氏撒娇,一会儿又来拉谭江月,马车里热闹得紧。
“娘怎么说的?在马车里要乖乖坐好,不要乱动。”林氏脾气软和,连训斥人也是软声细语。
好不容易马车停下,两个小家伙才消停。
老夫人从前头那辆马车里下来,立时便有酒楼的掌柜笑脸相迎,“谭老夫人里边儿请。”
她没急着进去,转过身来冲两个小家伙招手,“珠珠,琢儿,快进来。”
“祖母,我们要去找哥哥!”珠珠欢快地答,“娘已经答应我们了!”</“找谁?”老夫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立时五官皱起,“这大好的日子找他作甚,听祖母的话,快进来。”
“可是……”珠珠正要反驳,便被林氏捏了捏手心,“母亲,珠珠他们不去了。”
于是只好进酒楼,两个孩子都藏不住沮丧。
这个酒楼他们每年都来,实在是没有意思。
谭江月正思索着如何去找弟弟,便听老夫人提及她,“江月也进来,祖母带你认认人。”
这里头都是些达官贵人,还有他们的子女。
上辈子她不曾看透老夫人的意图,现在再看,老夫人竟这般早便盘算起了如何卖她,且……不加遮掩。
谭江月悄悄抬眸看了林氏一眼,林氏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却半个字都没有说。
其实心里早就有数,只不过还是没忍住多看了这一眼。
而后恭谨答道,“是,祖母。”
老夫人正上下打量着她,末了点点头,“还算得体。”
“祖母谬赞了。”谭江月微垂着头,好似被夸奖了那般腼腆又柔顺地笑,直看得老夫人在心里嗤笑蠢笨。
不过也能好掌控一点。
于是带着谭江月去见了当地的世家豪族。
“这是秦家的公子,与我们家是世交,你唤一声兄长。”
“这是韩家的……”
有时候老夫人会着重介绍与她同龄的世家公子,有时说得更多的却是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