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当真是出来玩的公子哥?”
他困惑极了,挠着下巴道,“出来玩什么不好,来做帮工?我还想在家里待着,我爹硬是把我塞进来。说什么还是万般皆什么、唯有读书高,让我来书铺把这里的书都看一遍——”
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朱家小郎急忙捂住嘴往外头瞧了瞧,没见到掌柜的身影,遂松了一口气,而后凑到穆渊身边,悄声道,“你要是当真无聊,我带你去玩更好玩的。”
穆渊扫他一眼,“那不是我家,我也不是出来玩的。”他把包袱打了个结,“再会,我去对面药铺问问。”
包袱里头是到谭府那一日换上的锦衣,还有谭江月为他披上的羽氅,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并没有还回去。
“哎?你
要去对面药铺做帮工?那还不如来我家待着呢。”朱家小郎急急忙忙拦住他,“那药铺最近好像得罪了人似的三天两头有人来闹事,你还是别去了,免得惹事上身。”
见穆渊顿住脚步,朱家小郎劝道,“我知道你识很多字,你要是来我家教我读书,我爹肯定非常乐意!”
当日,穆渊跟随朱家小郎走到下个街口,抬头一看,是华丽丽的门匾“朱富贵猪肉铺”,左门柱上刻着“童瘦无欺”,右门柱上刻着“物美价兼”。
刻得横平竖直完全不会拐弯,像菜刀劈出来的。
……
入夜,谭江月屋里的灯火犹亮着,她执笔蘸了墨,从从容容地落笔,自爹爹走后,写字成了她平心静气的一种方式,至今已经许多年了。
萍姑识字不多,也不懂书法,只是觉得她家姑娘写的字比以前好看许多,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硬要说,便是颇有几分状元郎的风采。
当年的江状元,可是凭一己之力在文坛里头创出个“江回体”,且慕其墨宝者众,至今还有人高价以求。
萍姑看着仅着寝衣身子单薄的姑娘,有些心疼道,“姑娘,熄了灯睡吧。”
本以为公子回来了,姑娘也就有伴了,谁料他来了又走,一个字也不留。
“萍姑,这几日年年帮我找书籍碑帖,我发现他仿佛读过不少书,我想要前朝的诗集,他立时便能悉数寻来,没有一本是错的。”谭江月笔尖顿住,有些疑惑又有些感慨,“想来年年与我失散这些年也是在读书的……我真好奇他的经历,可又不好问出口。萍姑你也知道,他还是有些抗拒我们。”
萍姑轻轻叹气。
谭江月絮絮地说,“不然也不至于离开这里。分明这里吃好穿暖,能让他不必为生活担忧。”
“姑娘,人各有志。或许公子他并不愿意……”萍姑犹豫地看了谭江月一眼。
“不愿意寄人篱下,是吗?”谭江月自然地接话,并没有感到冒犯,看着萍姑不安又怜惜的眼说,“但凡我是男儿,我也早早走了,可如今作为年年的姐姐,我倒希望他能托庇于太守府。”
“姑娘……”
“萍姑,今日有没有寄给我的信件?”
“门房不曾来说过,姑娘你问过这许多回,是在等谁的信?”
谭江月却摇摇头,眼里却有些与年龄不符的莫测,“快了。”
萍姑一时拿不准到底是什么快了。
是公子快回来了,还是姑娘快要离开
谭府了?
萍姑并不多问,只是敏锐地察觉到,姑娘自前段时日起便隐隐不安,好似在暗暗筹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