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全都知道了。
就在林缙贪婪地凝视着江逐月的面容,想要再多看一会的时候,一个清淡温和的嗓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还不走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缙正欲伸出的手微微一颤,随后他的攥紧了拳,硬生生把手收了回来。
那嗓音又道:“长痛不如短痛。”
林缙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忽然便俯身,轻轻在江逐月额头上吻了一下。
然后,他便取出那块被江逐月吸光了所有灵气的通天碑,轻轻放在江逐月身旁。
接着,林缙头也不回地起身一跃,消失在了幽深的峡谷中。
明月高悬,一袭黑影掠风而过,削瘦的身形利落如箭。
齐骥原本正靠在峡谷旁的一棵树下打盹,却忽然惊醒,这时他抬头一看,便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掠而过的黑影。
齐骥剑眉一皱,提步便追了上去。
然而林缙的动作太快,齐骥追了几下,便再也搜寻不到林缙的身影,这时他抿了抿唇,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幽深的峡谷,最终还是选择默默回到了原地。
旁人他不管,但他得等着江逐月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齐骥心中总觉得,这通天碑非江逐月莫属。
因为江逐月是他第一个见到的,真气如此纯粹的修士,而性情虽然骄傲了些,却十分纯真自然。
这让他觉得,自己先前一直崇尚的补养炼体之法似乎是走偏了。
想到这,齐骥便又回到了那棵大树下,开始打坐。
可齐骥却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山峰上,一袭黑衣正静静凝视着他。
林缙立在寒风中,玄衣和长发被吹得飘飘荡荡,就如同他的一颗心一般,有如不定飘萍。
而这时,他脑海中那个温润的嗓音又淡淡道:“那修士应当是齐国侯府的小侯爷,他小时候我见过一次。家世倒是同阿玉很般配。”
林缙闭上眼,猛地回归到自己的识海中。
一片空旷荒凉的茫茫雪原之中,只有一方极为渺小的棋桌,一身白衣的顾剑书就静静坐在那,衣衫上不沾半分雪花,姿态淡泊从容。
一袭黑衣的林缙走过去,冷声道:“你又想说什么?”
顾剑书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笑道:“我不过是想提醒你,要克制。”
林缙眸中隐约有红光浮现,但很快他便垂下了眼睫,闭上了眼睛。
顾剑书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目光微动:“你若不是天魔之体,只是个寻常修士,即便你是东方闻鹤的徒弟,我也愿意给你改邪归正的机会,可惜你不是——”
林缙淡淡道:“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顾剑书又问:“所以你要不要帮我杀东方闻鹤?”
林缙:“你要杀是你的事。”
说完,林缙又淡淡道:“你是觉得,激发了我的天魔之体我便会恨他,杀他。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
顾剑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反而又笑道:“我早就猜到他养你的目的,天魔之体修炼本就不同于常人,一日千里也是常有的事。当年我和阿碧联手伤他,想必伤得不轻,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让你去替他光耀天剑宗门楣,若是你一直听话,他便一辈子都有靠山。若你有朝一日不再听话,他也可以告诉所有人,是为了压制你身上的魔性,才功力大减,还可以借刀杀人。”
林缙漠然不语。
顾剑书又道:“让我猜猜看,他对外已经闭关多少年了?三百?还是五百——”
“即便他再如何卑鄙无耻,我也不会杀他,利用是一码事,养大我又是一码事。”林缙淡淡打断了顾剑书的话。
过了片刻,他又道:“我会带你去见他,但不会让你杀他。”
顾剑书沉默了。
林缙这时又看了顾剑书一眼,冷声道:
“而无论是齐小侯爷也罢,齐大侯爷也罢,我也不在意那些门当户对的东西,等我有朝一日能真正控制了魔心,我一定会去把阿玉找回来。”
顾剑书听到林缙这话,一直温润平和,不起一丝波澜的面容上终于显出一丝怅然。
过了半晌,他低头笑了笑,道:“真好,若是东方闻鹤对我也有你对阿玉的半分,我也知足了。”
林缙转过头,不去听顾剑书的慨叹,而是静静闭上眼,走到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寒冰上坐了下来,开始打坐。
自从他魔心被顾剑书激发之后,他的脑海中便开始源源不绝地涌入有关他身世的传承记忆。
他也终于明白先前那个一直在他脑海中叨叨的声音,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本心。
天魔之体固然是万魔之首,但也不是万恶之源。
而在魔心被激发的那一刻,林缙才发觉,原来他对江逐月的喜欢远不止他曾经以为的那么多。
他也终于明白,东方闻鹤曾经让他的压抑的,并不是恶,而是他的本心。
只是骤然激发魔心,天魔之体的能量过于强烈,林缙难以克制住内心的**,有好几次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干脆把江逐月抓住,将他带回魔界,两人就这么长相厮守一辈子。
可他不能这么做。
所以他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