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期袭来。
韶玖满头冷汗得坐起身,双手胡乱撕扯着身上衣衫,没有半点儿烧焦的痕迹,他拍着咚咚乱跳的胸口,长舒一口气。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空荡荡的裤管映入眼帘,静默半晌,他缓缓伸出手握住裤管,难以置信得撕碎裤管。
看到切痕平整的大腿根儿,韶玖苦笑几声,高举右手,一下下扇在脸上,不一会儿,他的脸红肿不堪。
不论他用什么手段,都没有如他期望醒过来。
吱呀一声。
干净整洁的襦裙上打着补丁,素衣朴裳也难掩姿色的宁甯,着急忙慌走过来,放下手中缺口的大碗,烫得通红的手指在韶玖眼前划过,扑在他身上,低声啜泣:“郎啊,你可算是醒了,奴怕极了。”她低头抹泪,纤长的脖颈露在他眼皮子底下,发间散发着缕缕幽香,难为情得破涕而笑,“郎,奴熬得稠粥,你趁热喝了吧。”
说着,宁甯端起破碗,吹凉滚烫的粥,体贴温柔得喂给韶玖,入口的温度刚刚好,仿佛她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
韶玖慌忙咽下嘴里的粥,躲开宁甯伸来的勺子,轻声问道:“甯儿,我们现在何处?你为什么打扮成这样?”
帝竣按捺不住了:“普光,不要信她,满嘴没一个实话……”
“呵,这话是说得你吧!”宁甯贴脸开大:“要我提醒你,你被揍,不正是不说实话吗?”
帝竣:“你…我……”
“哟,口吃啦?”宁甯攀着普光的肩膀,藏进他的身后,喋喋不休道:“祖宗,你看他,那模样就想生吃了我,好怕怕呀!”
说着,她拽紧普光的后衣领,“祖宗,我好怕啊!你不要离我三步远,我怕……”
丁零当啷。
勺子摔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音,宁甯抖着唇瓣,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郎啊,乡试不中,可来年再战,万不能读书读出失心疯……”
“停。”韶玖熟练捂住宁甯的嘴,脑袋运转起来,试探说道:“甯儿,你可认得我?”
“郎,夫妻十余载,奴怎会不认得?”宁甯掏出手巾,抖了抖,擦拭着脸上的泪痕,“郎,脑袋摔破了,可是有影响?能静心读圣贤书吗?”
“甯儿,你我夫妻十余载?”
“是。”
韶玖掩饰似的握拳轻咳,接着说道:“甯儿,不可沉溺幻象,随我……”
柔荑覆上韶玖的额头,她嘟着红唇,满眼担忧地说道:“郎,可是染上风寒,脑袋烧糊涂了?常说些戏文里的话,奴都快听不懂了。”
韶玖握住宁甯的手,摩挲几下,浅笑几声:“可惜啊,你的演技太拙劣,甯儿性子刚柔,断不会做出你这般姿态,说,你究竟是谁?”
嘎嘎嘎……
寂静的土屋里,能听到乌鸦飞过发出的叫声,胸有成竹的韶玖被打击得萎靡不振,蔫儿哒哒得放下手指,脑袋疼到要爆炸。
“郎,你在说什么胡话?看来是烧糊涂了,奴这就去熬药。”
踏出去的脚还没迈开,宁甯被韶玖拽进怀里,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清明不带半点儿情愫,冷声道:“哪怕你的皮囊相似,我的耐心不大好,想让我帮你脱层皮吗?说话。”
宁甯瞳孔微缩,藏在身后的“狐狸尾巴”险些暴露,她不自然得挪了挪屁股,抽抽嗒嗒说道:“郎,你弄疼奴了,奴刚及笄便嫁到府上,绝没有愚弄之心……”
“可是,你身上的骚臭味,藏都藏不住。”
尖嘴的毛脸陡然出现,韶玖吓出颤音,紧紧拽住想挣脱的魅狐,“呵,小小魅狐,敢在吾眼前放肆,还笃定吾认不出,滑天下之大稽。”
“大人,饶命。”
魅狐楚楚可怜的蜷缩着娇躯,手伸进韶玖的里衣,朝他呼出一口香气,说道:“奴家心悦大人,方才出此下策,请大人不要……啊!”
姣好的人皮面具掉落,魅狐慌乱捂住被疤痕占据的脸,歇斯底里吼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斑驳的铜镜被温煦的阳光照耀,微芒划过镜面。
韶玖眼前一,抓了个空的手死死拽紧破烂的衣裳,闭了闭眼,他扔掉手上的衣裳,气势汹汹朝光亮走去。
“韶玖,你愣着干什么?”宁甯推搡了下碍事的韶玖,径直走向嘴唇青紫的乌犼,翻出一瓶回春丹,放进泪眼婆娑的计蒙手里。
看到韶玖还没回过神,宁甯窜到他眼前,啪嗒啪嗒打着响指,“嘿,回魂啦!太阳晒屁股啦!醒醒啊喂!”
韶玖握住宁甯的手腕,眷念得蹭几下,在宁甯发火前,搂进怀里,死死抱住挣扎不休的宁甯,呢喃道:“还好,还好,认出来了。”
“说什么呢?”
见挣不开力大无穷的韶玖,宁甯郁闷得翻着白眼,冷哼一声,玩儿吧,谁能玩儿得过这老六啊?
“甯儿,鲜活真实的你摆在面前,我才知道…盗版终究是盗版。”
宁甯素手捏住韶玖的嘴,挤出圆滚滚的一条,皮笑肉不笑:“韶玖,我现在很火大,你不要轻易惹我,我怕你承受不住,还有,你不听话,哪儿毒菌多踩哪儿,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不是,我……”
韶玖有心解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