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染红整间客栈,桀桀怪声和百足划拉地面的刺耳声响,渐渐逼近房间,美娇娘警戒盯着门前,用蛛丝凝成的锋利长刀,紧紧攥在手里。
咯吱。
咯吱。
咯吱。
“鬼王娶亲,旁人避讳。”
硕大的眼球贴在门窗上,来回划拉,不多时,门窗上布满殷红的粘液,顺着门缝滴落在房间里,腥臭难当的味道,熏得宁甯连连作呕。
“yue……”
视线被水雾遮掩,宁甯疲惫得靠在墨白怀里,腥臭味不断窜进鼻腔,她快被折磨疯了。
“乖宝,不怕,我这就去解决……”计蒙拔出二米的大刀,哐当砸在地上,砸出相当深的坑,气势汹汹朝着门外走去。
“客官,可不能逞强。”美娇娘慌忙拦住冲动的计蒙,看了眼破烂的地面,呼吸一滞,心力交瘁地说道:“非鬼王娶亲,但…百足鬼和鬼王实力伯仲之间,不能硬刚,要……”
房门被破开,宛如蜈蚣的百足鬼挪进来,盘桓在房梁上,拳头大的鬼眼盯着宁甯,桀桀怪笑起来,“找到你了,跟我走吧!我的新娘。”
“你找亖。”墨白呲着牙,四肢着地,拱起后背,白光闪过,庞大的身躯将房间堵满,眼神凶狠地盯着百足鬼,喉咙发出警告的嘶吼声。
“我的新娘,跟我走吧!”百足鬼无视墨白的威胁,浑身长出鬼眼,直愣愣盯着宁甯,仿佛眼里只能看到宁甯。
下一秒,墨白腾空扑向百足鬼,锋利的爪子撕碎虚空,滞空感让墨白疑惑得歪着头,她…没伤到百足鬼。
“乖宝。”
计蒙惊慌的声音传来,墨白顷刻间反扑宁甯。
只见百足鬼缠绕住宁甯,周身的鬼眼发出让人炫目的光亮,再睁眼时,房间里吹起凄凉的寒风。
“小宁甯。”
“乖宝。”
两道凄厉的叫声突破结界,惊动地字号的三人。
飓风刮过。
计蒙被乌犼搂紧怀里,“蒙蒙,出啥事了?没事吧你?说话啊!”
墨白被牧柘揽住腰身,上下打量着她,“小白,谁欺负你了?我宰了他,乖,说话,不要让我担心。”
韶玖握住飘落下来的手帕,嗅到上面百足鬼的腥臭味,凌厉的目光扫视着房间里的众人,仿佛猛兽即将挣脱束缚的样子,低吼道:“甯儿是被百足鬼捉走了?说话。”
一声嘶吼,计蒙和墨白齐齐回过神,前后脚推开碍事的男人,一言不发冲到客栈外。
循着空气里宁甯微弱的味道,闪电般的追去。
计蒙咬碎一口银牙,在心底祈祷,乖宝,坚持住,我来了。
墨白噙着一泡泪,肺部灌进凉风,快要呼吸不过来,小宁甯,墨白错了,不该离开你的身边,要坚持住,我来了。
顷刻间,不见两人的身影。
韶玖燃烧自己的神魂,捕捉到宁甯现在的位置,噗嗤喷出血箭,攥紧紧缩的心口,方寸大乱,朝着岩洞飞去。
清凉的微风吹去燥热,宁甯睁开被疾风吹疼的眼睛,昏暗的光线,摇曳的猩红鬼眼,盘桓在上方盯着她。
“不怕?”百足鬼凑到宁甯眼前,期待着尖叫声的登场,就如同之前的每一次,看到新娘们惊恐的眼神和尖叫声,百足鬼便无以伦比的满足,然而,他只能失望了。
宁甯把玉珏拽下,抡圆了手臂抽飞百足鬼,一脚踩在怪石上,冷哼道:“给你脸了?凑这么近,不知道我有密集恐惧症?看着忒瘆人了。”
她搓了下手臂,小嘴撅的老高,甩着玉珏,“祖宗,你让我束手就擒,也没什么值得我……”
哗啦。
石门缓缓升起,红芒照在宁甯脸上,她小心翼翼转过身,半晌都没动静,她拧紧了眉头,拍了拍玉珏,习以为然的拴好玉珏,走进那道石门。
石门关闭之际,百足虫扑了过来,半截魂体被夹断,深入鬼魂的痛处让他痉挛几下,苟延残喘的百足鬼朝着红芒最盛的地方跑去。
“你来了?”
不能再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宁甯仰着脑袋,看到安详躺在穹顶的残魂,无语得瘪着嘴,“呵,睡觉习惯也挺奇特,不觉得脑充血吗?也是,只剩一缕残魂,还能知道脑袋充血的感觉。”
“你,在生气。”
“是啊,我都要气炸了。”宁甯阴沉着脸,愠怒得扔掉玉珏,来回踱步,“祖宗,韶玖,师尊……他们都为你而来,开心吗?”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为什么要生气?”
“哪怕我是残魂生出的血肉之躯,有了新的意识,我便不是你,是独立的个体,我不愿当你的替身,因为我和你有着本质的区别,我用不着别人的施舍,不是我的,我也不会霸占,现在我就把这具身体还给你。”
发泄完心中怒火,宁甯唤出剑十二,弹响剑身,嘴角轻蔑得勾起,“璇忧,我从不欠你。”
她毅然将剑十二捅进胸膛,难以言喻的痛楚蔓延至全身,嘶吼声响彻岩洞。
噗嗤。
剑十二被扔在地上。
宁甯踉跄几步,鲜血染透的衣襟滴出血溪,她坦然张开双臂,直勾勾盯着残魂,“来吧,这具身体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