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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无命的反应是茫然,而李玉函的反应就堪称愤怒了。
只见李玉函在麻袋里不断挣扎,大怒道:“罗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无眉……”
他这怒火其实倒也有理有据,让一个女人去给另一个男人铺床叠被的伺候,这算什么呢?丫鬟么?
让一个已婚女人,还是拥翠山庄的少庄主夫人去当奴作婢,伺候一个年轻男人,其中的侮辱意味……江湖儿女虽不拘小节,但碎嘴子的人也不少啊!
李玉函大怒,柳无眉也很惊讶,但她惊讶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
这男人难道不是她自己的裙下之臣么?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裙下之臣推出来给她呢?难道,这是一种新型的试探法子?就类似于那些给石观音扫地的男人,他们固然已不被石观音看重,但哪个徒弟若是敢对他们动了心思,那也就别想活了。
可这试探是不是略微有一点……太明显了呢?
柳无眉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这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却听罗敷又道:“怎么?你不愿意?”
柳无眉忍不住瞧了角落里那麻袋一眼。
她扭回了头,道:“只要姑娘能放了玉函,妾身什么都愿意!”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表一波忠心,表示自己心里只有丈夫一个,绝不会肖想主人的男人。
李玉函挣扎道:“无眉……无眉……罗姑娘,在下不是在威胁你,可姑娘的美名传遍天下,现下要拥翠山庄少庄主夫人去伺候你的……你的咳咳,姑娘怕是会传出跋扈的名声!”
罗敷懒洋洋道:“我使唤的是石观音的徒弟无忆,与你李玉函的妻子无眉有什么关系呢?”
就这一句话,表明罗敷的确没有要借这机会踩一脚拥翠山庄的意思,也没有让柳无眉从此无法以拥翠山庄少夫人的身份出现的意思。
那她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她真的就是想使唤柳无眉铺床叠被?
柳无眉咬了咬牙,道:“请姑娘许我带上面纱。”
罗敷道:“你就是把自己裹成木乃伊我也不管。”
荆无命面无表情地垂眸盯着罗敷看,直到罗敷放李玉函和柳无眉走了之后,目光也一直没动过。
罗敷还倚在他身侧呢,抬眸睇他一眼,笑道:“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东西?刚才的枣花酥渣渣粘在嘴边了?”
荆无命道:“你想做什么?”
罗敷道:“我想考验考验你能不能坐怀不乱呀,这也是当情人的必备要件!”
荆无命:“……”
罗敷:“……”
荆无命:“…………”
罗敷:“…………”
罗敷有点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想要出言说点什么,却见荆无命忽然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了。”
罗敷:“…………”
罗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个笨蛋!”
荆无命:“
?”
罗敷道:“我跟你说呀,我打的主意是…………”
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几乎是贴着荆无命的耳朵在说话,等她说完之后,却见荆无命又眯起了眼睛。
罗敷的脸沉了下去:“你该不会又没听我说话吧!”
荆无命眯着眼道:“听了。”
罗敷双手抱胸。
荆无命从那种半身的小小酥麻中挣脱出来,道:“你想杀他们,为什么不让我去?”
罗敷道:“算啦,这样与人情世故有关系的问题,你怕是这辈子都闹不明白的。总之呢,你乖乖配合我,这几日就住在城里最好的悦来客栈去,我每天会来看你的,你乖乖养伤就好,好不好?”
荆无命默然半晌,点了点头。
罗敷露出了微笑。
荆无命又道:“你什么时候来?”
罗敷道:“看我心情咯。”
荆无命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上去很不满,一句话也不想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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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敷杀死石观音,是四月份的事情,等到罗敷终于把荆无命捡回家,都已是六月的事了。
江南烟雨地,姑苏的六月当然算不上烈焰酷暑,却也不能说十分凉爽,罗敷早在四五月就吃上了冰碗,现下六月,每天那冰冰凉的瓜果、浇了乳酪的冰碗、绿豆汤、冰糖桂花鸡头米是流水一样的往屋里送。
姑苏这边煮绿豆汤与广州府不一样,广州府喜欢煮成绵绵绿豆沙,加陈皮来吃;姑苏的绿豆水用料丰富,拿薄荷叶煮水打底、绿豆、莲子、糯米上锅同煮,里头还会加冬瓜糖、红绿丝、蜜枣一类的东西。
玲玲居然就是出身姑苏的女孩,而且厨艺相当之高超,煮出来的苏式绿豆汤乃是罗敷的最爱,每天她都拎着食盒跑去悦来客栈顺便去投喂一下荆无命。
楚留香回家去了,他还答应罗敷之后会带苏蓉蓉她们三个来姑苏玩,罗敷摩拳擦掌地想着要忽悠李红袖来给她做审计……况且宋甜儿厨艺那样好,岂不是能大快朵颐一番?
陆小凤最近没出门去晃悠,可能是盛夏不大适宜四处放风筝吧,这家伙属于吃百家饭的,要么在百花楼蹭饭,要么在芙蓉香榭蹭饭……他是罗敷的固定饭搭子,不过每次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