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佩佩一个生活在沪市的人,又怎么能知道秀秀的事情。乔平非常肯定自己绝没有和她说过秀秀,但如果是有什么针对他的阴谋,也不可能,他乔平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次回来以后,乔平好好的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趁着工作的机会去了一趟沪市。
他没有直接去见钱佩佩,而是先找人打听这钱佩佩是个什么样的人。
打听的结果很普通,她只是个很普通的上海姑娘,长得漂亮,性子也很软和。高中毕业后进了造纸厂,当了一名会计,她说的那些事情,也都是实话。
但有些邻居的闲话让乔平有些在意,在钱佩佩把那个伤害她的工人告了之后,钱佩佩的父母反而觉得她是鬼上身了。
虽然有的人会觉得疯病就是鬼上身,但是乔平记得很清楚,在他刚找到他们一家人的时候,钱佩佩的父母只是说她遇人不淑,精神上受了刺激,一时无法接受,转不过弯儿来。他们都没有用疯来形容过钱佩佩,他们也不觉得钱佩佩是得了疯病。
他们只是认为她受的打击太大,精神有些失常,等过段时间,想开了,也就好了。
可是钱佩佩在把那个男人告了以后,她父母反而觉得她鬼上身了,她的邻居们也有一些闲言碎语,说觉得她不是有这种胆量的人,不管是把那男的告了,还是从阁楼跳下去,都不是钱佩佩敢做的事。
最让乔平在意的是,之后他去了钱佩佩家里,钱佩佩父母招待了乔平。
乔平和钱佩佩说话的时候有些走神,不自觉说了宁安话,宁安话和普通话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给他们倒水的钱母没有听明白,问乔平在说什么,乔平才意识到不妥。
但钱母听不懂乔平的话,从小生活在沪市的钱佩佩,却能用很标准的普通话和乔平交流。
这是乔平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一九五五年,普通话才开始全国推广,可实际学校的老师们都未必能说得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来。
以钱佩佩的年纪,如果不是她在语言上格外有天分一些,她是不应该能说出这么好的一口普通话的。
在乔平认识的人里,普通话说的最好的就是姚骏了,因为姚骏之前在首都生活,普通话是以北京语言为标准音的。而且北京是首都,对普通话的推广肯定更重视,姚骏还是孩子,不用像他们这种大人去学习,而是上学自然而然就学到标准的普通话了,但,在乔平看来,钱佩佩这普通话说的比姚骏还好。
而且宁安话如果从没有接触过的话,第一次就能听懂,这不太可能。但钱医生是从上海逃难到了宁安的,钱佩佩是地地道道上海人,她听得懂宁安话就很奇怪了。
据乔平观察,这个钱佩佩还可能不太会说上海话,甚至不太懂上海话。有的时候她父母和她说话,感觉她总是慢一拍,本来乔平以为这是她生病导致的,但细想又不合理。
当然最让乔平在意的是,钱佩佩对他搞投机倒把的笃定。而且从她的言语来看,她好像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情,甚至觉得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秘密,或者说,这是一件有远见有胆量的好事。
这当然不是无伤大雅的小秘密,若是放在三五年前,或许这不算什么大事儿,可放在当下,这就是要命的大事。
乔平不知道钱佩佩知道多少,更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但他必须搞清楚。
他答应了今年过年的时候去找她,过年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全家团圆,乔平觉得如果想套个话,这个日子太合适了。
知道乔平在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沪市的姑娘,想追求人家,和人家处对象,单位领导的介绍信开的非常痛快。
乔平到了沪市,没有直接去钱家和钱佩佩见面,而是住在了招待所。
钱佩佩过来的时候,乔平正在看报纸,一副发愁的模样。
钱佩佩现在已经看不出病态了,她笑盈盈的敲门进来,很随意的坐在床上,看着乔平:“怎么,你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乔平叹口气:“唉,我现在呀看见知青们上山下乡的新闻就发愁。”
“这有什么好发愁的?我记得你女儿年龄还很小,今年几岁来着?”
“八岁。”
“八岁,你女儿都八岁了啊,她现在念几年级?乔平,告诉你一个让你闺女绝不用上山下乡的好方法,让她留级,她现在如果上一年级的话,上山下乡肯定轮不着她。”
又是这种笃定的口吻,乔平心里暗暗把这件事记了下来,面上不显:“像你说的,我闺女年纪还小呢,我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独生子女在上山下乡这事儿上还是可以通融的,我还不至于为了秀秀现在就开始发愁。让我发愁的是邹白从,我前妻的继子。之前我不是说了,我离婚后,因为工作的原因,孩子拜托我前妻帮忙带着。白从呢,是我前妻现在的丈夫的儿子。”
钱佩佩晃下手:“你都说了周百重是你前妻的继子,那自然是她现在丈夫的儿子了,瞧你啰里八嗦的。”
乔平可从没有说过邹白从的名字是周百重,那钱佩佩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的喊出百重的名字呢?
乔平身上出了一阵冷汗,但面上反而笑了一声:“我这不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