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黑未黑。
此时已经是秋收的尾巴,经过一年辛勤劳作的人们都已经放松下来,闲散的,三三两两地在外面待着。
硕大的树根底下零零落落的都是在聊天的人们。
间或走过的,是拖着稻草回家的人,稻草看着不起眼,在村子里的用途却很多,垫猪圈、喂牛、烧火、编制凳子都是可以的。
一旁高高的树掉光了叶子只剩下枝丫。
暗黑的天色下,宛若写意的水墨画一般。
这么一群大姑娘从人群之中经过,自然引得一些嘻嘻哈哈的话。
秀珍扯着阿楚,离贵芝等人距离五六米远,把声音压得很低在说些什么。
阿楚侧头听着,手里头还拿着刚才那个纸包,报纸已经有一些油渗出来的痕迹,只是她现在好像完全没有发觉,她此时完全被秀珍的话吸引了过去。
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姑娘,又有着一股子好奇,听了两句觉得不太对劲就说道:“没觉得啊,我嫂子这个人……其实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
秀珍眼神一闪,没提防她会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明好究竟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以前阿楚说起明好,永远都是一副气愤的、无奈的表情,现在这样,难道说很快就要接受她了?
不过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楚天阔的房间她自然不方便进去,但是明好那边,一看就是一个人居住的样子。
就算是天阔哥的腿断了,如果是夫妻的话,也应该是住在一块方便照顾才是。
她仔细看过了,不仅仅是不同房,明好的房间,虽然简陋,但是跟姑娘家的闺房也差不多,衣柜是单独的,里面只有明好自己的衣服,镜子、梳子、各色布置,绝对不是那种成了亲的样子。
一个大胆的推测从秀珍脑海里出来,她狂喜得不敢置信。
要是慢慢去求证,也未尝不可,只是时间真的是太久了,她现在就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呢。
于是,秀珍拉着阿楚说道:“你啊!你这个傻丫头,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现在可有什么值得人家巴结的,以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心气儿……”
以前的事情,秀珍只是提了一嘴,毕竟她可是从来不说别人坏话的人,只让阿楚自己细想就是。
“以前的事情,也就那样,她为什么要过来,过来之后,只看结果,而不是说两句好听话就可以过去的,阿楚你好好想想,自从她来之后,你们家可是因为她日子过得好了?还是她把每个月的工资按时上交?现在家里是谁当家?当初结婚时候那么多彩礼呢?还有去找天阔时候的那笔钱的,现在在谁手上?”秀珍一连串地发问。
这些问题,阿楚没有一个可以回答的。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秀珍接着说道:“所以你看,你就只会盯着眼前这么一点点芝麻烂谷子的,那所有的东西值钱的都在她手上,到时候天阔哥要治腿,需要多少钱,掏不掏,还不是看她的良心?可是,你们一家人,总不能指望着她的良心活着吧?”
“你一个小女孩,下课放假什么的,还想着干点什么,她呢?”
阿楚张张嘴,想说什么,好像还真的没有办法说出来,因为好像……的确……明好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活的样子。
“所以你看,拿着几百上千块的,给你吃点红薯土豆啥的,你就开心成这个样子。”秀珍似乎很为这个不值。
阿楚手里抓着那已经分配完毕的纸包,手一抓,就皱成一团。一如她此时邹邹巴巴的心情。
“还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哎……”秀珍欲言又止。
阿楚看着秀珍晦暗莫名的脸色,突然心里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她的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声音都突然间变大了一些,“秀珍姐你说!”
秀珍似乎有些不忍心地看着她,摇摇头,“哎,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孩子,就算了。”
“秀珍姐,我要知道,我们家已经都这样了,绝对不能再出别的事情!”阿楚很是急切。
秀珍这才缓缓开口了,“哎,我这原本也不是那搬弄是非的人,只是这些事情知道了,不告诉你一声又感觉对不起你,阿楚我问你,你可知道,明好当时嫁给你哥哥的时候,那么多人觉得不合适,最后还是成了,对不对?”
这个是自然,阿楚没有纠结这个。
秀珍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自顾自说道:“当时,她书读不下去了,靠着家里好容易去了工厂,又在工厂看上人家那大……这个也是以前的事情了,好歹也算是个工人,不会下田地干活什么的都没关系,至少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吧,可现在……连……,哎!”
“什么?”阿楚有些懵逼。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这一次明好回娘家,就已经把名额给娘家了,这要是以前,天阔哥好端端的时候,家里有天阔哥,还好说,现在你们家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天阔哥现在还站不起来,这要治疗多少钱谁知道呢?她倒是好,生怕被连累一样,不做工人没有工资,还要靠着你们养……这嫁过来之后,到现在都没有上过班,一回家名额就没了,这也是太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