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绿皮火车在青山间蜿蜒穿行,周遭的景色不停往后退。
明好坐在车窗前,任这已经有些凉意的风透过窗户打进来,她的眼神茫然得似乎没有焦点。
四周浓烈的汗味、脚臭味、饭菜味让她略微皱了皱眉。
“哎哟喂,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旁边一个瘦小的妇人,咏叹调一般地开场叫起来。
又来了?明好抿着嘴唇,摸摸有些头疼的脑袋,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她醒来已经有了几个小时,这妇人几乎隔一阵就开始或哭诉或叫骂。
“同志们说说,谁家也没有这样的白眼狼哟!姑娘家家的真的是不嫌臊得慌!这姑娘跟我家弟弟明明就定亲了,要了整整五百块钱的彩礼!五百块钱啊!还要布做衣裳,地主老财家都没有这么狠心,可怜我们家贫下中农,根正苗红的,摊上这么一个祖宗,省吃俭用好容易凑够了钱……
钱也给了,谁知道人一拿到钱,拍拍屁股就要走,你说定亲成家了就是一家人,谁家都丢不起这个脸,说出去都羞死了,她这是要去找小白脸呢!在以前这可是要浸猪笼的,也就是现在新社会了。
我弟弟哪里配不上他,一米八的高个儿,当兵的……你看看你这两百斤一身的肉,要不是好吃懒做能养这样吗?扯多少布才够做一身衣裳哟!”
这么一数落起来,就没完。
长途跋涉的旅人,正是无奈又疲惫的时候,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大戏,都往这边瞧,顺带看着明好的眼神,都是不屑与鄙视。
“奶奶为了这个,气得撞墙,她爷爷嫌丢人,更是……呜呜呜”
“你说说看,明好,你怎么能够这么没有良心哪——”妇人用有些发黄的手绢,装模作样在眼角压了压。
这就是准备结束了。
原本每次被数落被骂都一脸木然的明好,此时突然张大嘴巴,一脸惊讶地望着她。
妇人一切尽在掌握,见明好竟然有了不一样的表情,用力戳了一下明好的额头,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做得出还怕别人说不成!”
明好偏头躲开妇人的手,一开口,就是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我不叫明好,我叫明蒿,茼蒿的蒿。”
瘦小的妇人,用手摸摸那稀疏的几乎贴在头皮上的油腻头发,又揉揉耳垂,哼了一声说道:“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不叫明蒿怎么着!茼蒿有什么好吃的!就是说快了你听错了。”
心里轻蔑一笑:果然是个傻子,真名也这样轻易告诉别人,真是活该倒霉。
明好瑟缩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又小心翼翼地疑惑说道:“爷爷不是死了吗?”
还敢顶嘴了?敢情之前打得轻了!
妇人想也不想就吼道:“说的是你叔爷爷,没有尊卑的东西!”
明好缩缩脖子不再吭声。
情况她也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之前这妇人叫骂的时候,她一直没动,一是对这里还不熟悉,二是她还在整理原主的记忆。
刚才随口试探的两句话,让她更加肯定,这妇人,绝对的不怀好意。
虽然她说的话也有几分真。
因为不管是她还是这胖嘟嘟的原主,都叫明好,好好学习的好!
至于什么明蒿,根本就是她随口胡说的。
而且妇人提到的爷爷,根本就还好端端的在村子里,只是人有些刻薄罢了。
从这妇人刚才那欲盖弥彰的小动作,还有这强硬的姿态,皆表示紧张、强做镇定,她暗暗心惊,这是,被拐了?
真特么倒霉,穿越到这要啥没啥的年代也就算了,好端端一个校花变成大胖子也就算了,这么胖还能遇到被拐这种事情!
明好深吸一口气,伸伸懒腰,站起来。
妇人咋咋呼呼扯着她的衣袖道:“你要干啥,你又要干啥!还想跑到哪里丢脸!别小瞧咱家没人!”
明好还站在原地,妇人动都没动,一旁两个彪形大汉站了起来,虎视眈眈。
“我要尿尿。”明好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委屈。
一旁看热闹的人,突然哄地大笑了起来。
两个大汉又坐了下去。
“懒人屎尿多!去去去,别想着又跑,瞧你这个样子,跑到外面就是饿死的命,你说说我们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妇人跟着站起来,一直跟着明好。
这是一个成熟的团伙?手段倒是有些狠毒。
也不知道哪里摸清楚她的一些基本信息,这么一嚷嚷,明好脸皮薄的一个乡下丫头,哪里还好意思说什么,怕是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
他们装作受害者的姿态,又是别人的家事,就算是发生冲突,别人就算是看不顺眼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原主一开始还想着报警来着,可是只来了一个瘦小的列车员,一脸不赞同地反而劝说她,要不然,她头上的伤也不会这么来了。
理被占了,就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这是防止她跑路。
要打起来,自己也不是对手。
明好心凉了半截,这几乎就是无解的死局啊。
但她明好,从来就不是一个认命的人!没路,就自己劈一条!
“走路就好好地走,还想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