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玉轩略收回手指,说道:“玉雕的时候, 不小心把手指弄伤了。”
“弄伤了?”刘志文还有点怜惜地, 又看看他受伤的地方, 左手的三根手指——大拇指、食指、中指, 都被贴着创口贴。
刘志文不免皱眉,说:“你这孩子,怎么能够这么不小心?”
师玉轩在他的印象中, 向来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孩子。
颜辰是聪明,但有时候还没有师玉轩想的深远。
而且颜辰是春风和煦, 师玉轩就有点“冰清玉洁”的感觉。
他们两个小时候, 再加上颜焕, 经常会在一起玩。
不过师玉轩有一段时间,生了一场重病。
为看好他的病,师从文带着他远走他国,后来颜辰和颜焕, 就没怎么再见过他。
只偶尔师玉轩会将自己的现状, 以书信的形式寄送过来。
他们颜家, 现在还保留着小时候三个孩子合影的照片呢。
刘志文让佣人上茶,师玉轩今天远道而来,必须好好招待。
只不过, 刘志文有点感叹,颜董现在卧病不起,颜辰也重伤在院,而颜焕, 为了追捕凶手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整天神龙见尾不见首。
整个颜家,可以说,已经方寸大乱。
为了一个神神秘秘的杀人凶手。
但多余的事,因为是公安机密,颜焕也不便给刘志文透露太多。
坐着品了好一会儿茶,刘志文开始问师玉轩在国外的生活状况。
师玉轩都一一回答了。
刘志文说:“其实以前啊,颜董也想着去拓宽一下海外市场,甚至有考虑过移民这件事,但国内的生意,也不能完全放着不管。”
师玉轩放下杯盏,人看起来是随和的,但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
师玉轩说:“其实不定居国外,也是好事,我父亲常说,要落叶归根,我们生是中国人,血液里流的还是中国人的血。这一点,无论经过多少年,都不会改变。”
刘志文点头,叹一口气,又说:“师老先生最近怎么样?”
师玉轩沉默了一会儿,眼睑低垂,望着茶杯,手指默默收紧,才说:“我父亲他,最近已经变得越来越不愿意和别人交流了。”
当然师从文从以前开始,就是一个严格要求自己,严格要求他人的存在。
跟在他的身边,虽然能学很多东西,但同时,也得牺牲很多东西。
刘志文知道师玉轩不容易,他在很小的年纪,就得接受成人一般的教育,得明确地分辨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倘若有做错一次的情况发生,师从文对待他的态度,会转变一百八十度。
刘志文可是亲眼看过,有一次师从文带着小时候的师玉轩来颜家走访,师玉轩因为到了贪玩的年纪,不小心将颜家的一个古董花瓶碰碎。
这个花瓶的价值,很高,是颜振羽从拍卖会上买回来的,刘志文记得有几千万的价格。
出于朋友关系的考虑,颜振羽不会向师从文收取这几千万的赔偿,但师从文当时的脸色就变了,硬拉着小朋友,走到破碎的瓷器面前,还让颜家的佣人不要清扫走,就让师玉轩跪在瓷器的面前。
师玉轩没有跪好,一不小心跪到一块碎片上,当时膝盖被扎得疼得他落泪。
师从文还是让他跪好。要他道歉。
不仅是对颜家道歉,更是对古董的价值,和历史说道歉。
师玉轩只能老实照做。
当时这个场景,深深地震撼了颜振羽、刘志文等人。
刘志文在那之前,一直以为师玉轩是师从文在外面的私生子。
或是师从文隐婚生下的孩子。
他真的怀疑师玉轩是不是师从文的亲生儿子。
事实证明,师玉轩真的不是师从文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是在这之后,颜振羽偷偷告诉刘志文的答案。
反正业界关于师从文的猜测,什么都有,有说他喜欢男人,有说他精子存活量低,不宜生产小孩,也有说,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在等待回来的,念念不忘的旧情人。
真相究竟是什么,颜振羽也不得而知。
师从文这个人,气场太强,背景也很大,强到有时候,颜振羽也不敢得罪他。
所以养出师玉轩这种温厚,但又有些疏离感的性子。
师玉轩望着茶盏好一会儿,突然说:“颜叔叔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你看我,真是一把老骨头,老糊涂了,你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看先生,我现在就去安排。”
颜振羽所待的房间,正亮着灯。
大概是人年纪大了,颜振羽越来越害怕被黑暗笼罩,就算有两个儿子,他也被孤独留在角落。
尽管他的意识,已经开始不清晰,但感受,一直存在。
每次刘志文在他还没睡着的时候,要关灯,颜振羽都会口齿不清地喊:“啊……啊……”
这个时候,刘志文就知道了,颜振羽怕黑,他要留着灯睡觉才行。
师玉轩跟着刘志文,来到这个亮堂堂的房间时,看到刘志文的鼻孔里插着管子。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