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平缓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厉战轻轻动了动另一只手，艰难的抬起枯瘦的胳膊，轻轻抚.摸上她的面颊，擦过她的睫毛、鼻子、停留在柔.软的唇上，颇有些用力的摩挲了几下。
好像是在回忆之前那几个带着食物香味的吻。
只是，她会不会怕他，怕他这张狰狞可怕的脸，哪怕就是他这样的怪物，想要身上的疤痕彻底恢复原样，也需要很长时间。
如果.....
她怕他呢？
..........
第二天顾小小醒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厉战的手，她在被子里挣扎了片刻，因为闷在被子里所以整张脸都闷红了。
“嗯.......”顾小小想松开厉战的手，准备爬起来，却觉得有一股大力捏住了她的手，让她被迫和那双大手十指相扣。
顾小小把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一眼便对上了厉战那张有些可怖的脸，和那一双睁着的眸子。
“！”看了一晚上，早就适应了爱人现在样子的顾小小倒是没露出什么害怕的神情，反而有点儿惊喜，“你醒了？”
“嗯。”厉战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他黑潭一般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因为长久未曾发生的嗓音十分沙哑，“谢谢。”
谢谢你救了我。
顾小小被他客套的样子弄的有点想笑，“不、不用。”
尴尬的聊天到此结束，顾小小是沉浸在爱人已经醒了八成没什么大碍的兴奋中，而厉战则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天知道刚刚他说的话已经是这么多年来的极限。
爱人醒了，顾小小就不太想起来了，于是她又躺回了被窝。
这下厉战整个人都僵硬了，但是捏着顾小小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只是耳根红的可怕，顾小小也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脸有点红，“因为、因为这个空间里就只有这一张床，所以我们就只能睡一起。”
“嗯。”依旧是沙哑干涩的回答。
顾小小看他那么紧张，自己反而就不那么紧张了，吞吞吐吐的解释，“那什么，因为要给你上药，我就把你衣服都脱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厉战沉默了一瞬，感觉自己光溜溜的，咬牙挤出一句，“嗯。”
顾小小感觉握着的手掌都有些出汗，被他逗乐了，转过身看他，“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厉战。”爱人出声，“我、我叫厉战........”
顾小小轻轻把厉战这个名字念了几遍，“我可以叫你战哥么？”
她话一出，厉战有点受不了的偏过头去，空气又陷入了沉默。
就在顾小小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耳边飘来了他的声音，“随、随你。”
顾小小露出了一个笑容，还是这样的别扭的性格，她存着逗弄他的心思，顾小小使坏的说，“战哥，我叫顾小小。”
“顾是照顾的顾，小是很小的小。”
“嗯。”厉战声音有点说不清的颤。
“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小小。”顾小小没皮没脸的说，“你就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叫我小小吧，战哥，好吗？”
她一声一声逗弄着他，厉战觉得自己醒着还不如睡着。
但他还是顺了她的心意，舌尖滚动着小小两个字，良久才轻轻说，“小小。”
他念得很轻，夹杂着苦涩的温柔。
顾小小笑弯了眉眼，“战哥，你看现在这个世道，我估摸着岛上也没什么活人了，就我和你两个活人。”
厉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觉得一颗心跳的厉害，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没说在这个孤岛外，还有一个已经建设好了的，安全的世界。
“你看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要不你就和我凑合过一辈子呗。”顾小小也觉得十分羞耻，她红着脸，但还是没皮没脸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