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气温渐渐升高, 绿树碧枝摇曳,午后太阳一晒就容易让人困倦。
此刻宋渌柏没觉得困,只觉得不耐。
陆霜琦站在他面前, 脸上写满无助与绝望, 仿佛真的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与误会,急着想要向他澄清。
“宋少,之前的事情你真的误会我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做那些事并不是出于恶意,如果有任何让你误会的地方,那也只是因为我——”
“陆小姐。”他耐心终于告罄, 漠然打断她,“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说完, 他转身朝自己停在路边的车走去,不准备再继续听这种毫无意义的辩白。如果不是他恰好来这里一趟被,被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陆霜琦拦下,他根本不会听她说这些。
“宋少!”陆霜琦焦急喊道,不死心地追了上来。
宋渌柏脚步一顿,但却不是因为这声挽留。他抬眸看向几棵绿树旁的围墙,枝桠掩映间露出一片百褶裙的裙摆,还有一双晃晃悠悠的腿。
纤细的小腿上穿着长度至膝盖的半截袜,脚上是一双秀气的皮鞋, 一副学生气的小姑娘打扮。
忽然一阵风起, 枝桠树叶被吹开, 露出少女鲜活明媚的笑脸。她坐在围墙上小心翼翼地准备跳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粉红色信封,眉眼和唇角的弧度都是弯着的, 仿佛无忧无虑,让人一瞬间想起头顶的春日青空,蔚蓝干净。
“宋少!”陆霜琦见他停下来,忙继续解释道,“本来我确实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可是你对我的误解已经剥夺了我向延辞哥表明心意的机会,所以我才想要努力为自己辩解。”
她不敢触怒面前的男人,因此就连控诉不满的话也说的很委婉。
“你还坚持说是误解?”宋渌柏转身,讥讽从眉眼间浮现,但更多的还是令人无法接近的冷意。
陆霜琦硬着头皮辩解:“我不知道为什么宋少你不接受我,我的心意是真的,喜欢是真的,也没有掺杂任何的杂质,如果你肯给我机会而不是逼我离开,我想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话音未落,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夹杂着踉跄落地的动静。
陆霜琦探出头望过去,顿时难以置信,“甄杳?姜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陆老师。”两个小姑娘又慌又怕,讪讪地笑了笑。
陆霜琦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是多久在这里的?有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被自己的学生撞见这种场面就够难为情了,更何况这两个学生家境都非常优越,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嘲笑她明明与宋家之间隔着鸿沟,还要拼命倒贴上去……
她心里还不免有些烦躁。本来可以趁此机会再向宋渌柏争取一下,以免失去和宋延辞更进一步的机会,结果现在却不得不先处理这两个逃课的学生。
说是处理,也就随便口头教育一下,毕竟非富即贵的家庭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现在是上课时间,”陆霜琦勉强笑了笑,端起老师的姿态走过去,“你们应该坐在教室里才对。”
“我们……”
宋渌柏回头,不远处并排站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刚才坐在围墙上那个手窘迫地背在身后,垂着头一副心虚又难为情的模样。
他收回视线后几步走到车旁边,手刚碰到车门,却被前胎旁边的一个粉红色信封吸引了注意。
眼熟的形状和颜色。
他抬眸扫了一眼少女空空如也的双手,片刻后俯身把信封捡了起来。
粉嫩单薄的信封被夹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之间,显得有些违和,但又有种奇异的美感。
信封上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有,但很显然,这就是原本她手里的那一封。
逃课被抓包,手里还拿着这个,她扔掉这个的动机也不难猜。
宋渌柏拧眉环顾四周,周围没有垃圾桶。
他又低头打量了一眼,鬼使神差的,他没把这个信封扔回去任由它被人发现,而是捏在手里带上了车。坐进车里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点可笑,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再把信扔出去。
他随手将信封放在一边,关上车门后驾驶着车离开。
黑色轿车缓缓从一旁驶离,正垂着脑袋听老师说话的甄杳悄悄转了转头往那边看,却只看见了男人一晃而过的侧影,什么也没看清。
她收回目光,重新盯着脚尖,捂着自己刚才被挂住险些扯坏的裙摆。
车开到某个路口时因为红灯短暂地停了下来。
宋渌柏微微侧头,盯着信封看了两秒,忽然拿起来拆开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他粗略看了眼抬头和某些关键字,猜到这是封情书,于是没再细看内容。
只不过落款的名字……
甄杳。
有点耳熟。
他没当回事,重新把信纸塞了回去。
很快这件事就翻篇,毕竟对他来说这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插曲。
几个月之后,周誉时跟着一群朋友玩赛车时不慎出了场小车祸,宋渌柏从国外出差回来之后去医院探望。
病房里,灯光被白色的墙面与装潢衬得有些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