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就是她自己。虽然那时候她还没复明,但是不妨碍她稍一联想就能发现是那次拿着喷枪画画时被拍下的情景。
评论里的冷嘲热讽让她仿佛一下回到了那次演讲现场,狼狈又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时被周围人议论说风凉话的情形。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把图片往下滑。
主办方发出图片后没几分钟就删掉了微博,接着有人披露出了照片主角的身份,还顺带“科普”了那场车祸的事故报道。
“我靠,一家三口在车上就活了她一个啊,活下来还成了盲人,好可怜。”
“人家这家底用得着可怜?”
“钱多怎么了,没爸没妈,这是要搞什么美强惨人设吗?”
……
甄杳看不下去了,蓦地把手机翻过来倒扣在床上。
旁观者只是看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事不关己地说几句,或好听或难听,议论的都是别人的人生。
没人在乎你是否真的痛苦,还有阴暗的人会幸灾乐祸。
对她来说,就是被迫重新回忆那些痛苦。
万幸她现在复明了,如果是还处于失明状态的时候得知这些,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胸口一阵阵发闷,刚才还雀跃的心情彻底低沉下去,脸颊与耳朵的温度也迅速褪下。
甄杳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拉开半臂的宽度,睁着眼呼吸吹进来的冷风。
忽然门被人略显急促地敲了几下,紧接着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声线有些僵硬,像是刚才生了气此刻余怒未消,“杳杳。”
“哥哥?”她忙转回身,应声之后想起背后窗户没关,又赶紧回头把窗户关上,“有什么事吗?”
“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刚才在听歌。”
片刻后,宋渌柏才道:“先开门。”
甄杳快步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目光避开门口方向,“……门没锁。”
话音刚落,门开了。
宋渌柏走进来,停在门口没再向前一步,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窗边沙发上坐着的人,视线又扫过放在床头的耳机。
忽然,他又朝她看过去,“你哭了?”
“没有。”甄杳眨了眨眼,赶紧摇头,“刚才有点闷就打开窗户透了下气,可能是风吹进眼睛里的缘故。”
说完之后两人遥遥相对,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她撑不住想要开口的前一秒,宋渌柏终于开口:“网上的那些东西,你看到了?”
像是猝不及防的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开,甄杳顿时懵了。
“……什么?”
“你先把软件都卸载。”
她僵硬地笑了笑,“我想看也没办法呀,很多软件没办法读屏的。出什么事了吗?”
“你都看到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东西我已经让人清理了。”他仿佛还克制着怒意,不过这怒意显然不是对她的,“但难保不会有人再发出来,记住别看。”
甄杳咬紧唇艰难地点了点头,依然垂着眼不敢看他,“哥哥,你……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渌柏恍若未闻,“今天下午,我开车送你回去。”
她一愣,诧异地抬起头,视线猝不及防地碰撞交汇,目光各自无比真切地聚焦。
仿佛一脚踏空跌入陷阱,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时,甄杳后颈发麻,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和宋渌柏对视,也是第一次真正看到他、面对他。
过去失明时被她想象出的模样,和眼前的人慢慢重合。
他目光沉沉,深色瞳眸里的情绪晦暗难懂,明明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距离也并不近,但仿佛像是要把她给一口吞下去……
甄杳心跳加速,血液上涌。
有一瞬间她以为他要走过来,然而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走出卧室,把门轻轻关上了。
甄杳呆呆坐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盯着已经紧闭的门板。
宋渌柏知道她已经能看到了?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是昨天她就没骗过他吗?
可是,怎么会呢?他又为什么不拆穿?
一想到自己一直在他面前蹩脚地“表演”,甄杳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下好了,她不用再担心怎么坦白这件事,宋渌柏看上去也没有想刨根究底问原因的打算,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当作自己没隐瞒过,然后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不过他们今天下午就要返程了,也不会有很多相处的机会吧。
最大的变数是今天大家就都知道她复明的消息了,她也没机会等到明天再验证。
甄杳失落之后又放不下心,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然后拧开门把手。
外面安安静静,什么动静也听不到,她只好小心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宋渌柏的卧室和书房都跟她在同一层楼,离得也很近,没几步路她就走到了书房门口。
“宋历骁,你……这种低级错误……”
“律师……我让人处理……”
“马上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