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杳呼吸一滞,傻傻愣住。
男人手指修长,温暖干燥的掌心似乎有一点薄茧,回握她的力道是与动作截然相反的客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生分。
下一秒他握着她的手翻转过来,一个盒子落在掌心。
他转眼就松开手,覆盖在手背与手腕处的触感顿时消失。甄杳忙努力把注意力从手上收回来,不知所措地握紧盒子,“这是什么?”
“盲杖。里面有负责定位和紧急呼叫的芯片。”
所以,这算是礼物吗?
她把盒子抱进怀里,指尖沿着盒子的棱角摸了摸,心里估计着对方的身高仰起脸来,尽可能真诚和礼貌地跟他道谢,“谢谢渌柏哥哥。”
明明是类似的称呼,但是却和这么叫宋延辞跟宋历骁时的感觉不太一样,她总有点战战兢兢。
他没有说话。
“杳杳。”周惠接完电话从客厅里出来,一抬眼就看见兄妹两个迎面站在台阶那儿,小丫头抱着个纸盒,看样子已经挺努力地仰起脸了,却还是只能对上宋渌柏的领口。
她既心酸又觉得好笑,赶紧快步走过去。
“惠姨。”
“手里拿的是什么?”
“渌柏哥哥给我的盲杖。”
“盲杖?”周惠诧异地看了眼转身就要回去的长子,“渌柏?”
她心里轻轻“咯噔”一声,他不会也从来不肯哄人,别给个盲杖把小姑娘给弄难过了。
“昨天随手订的。”
“嗳。”周惠还想说点什么,宋渌柏已经转身就留了个背影给她,她只能赶紧转头去小心打量甄杳的表情,“他说话不好听但没恶意,你要是不愿意收也没事,再让你延辞哥哥给你买新的。”
甄杳生怕宋渌柏还没走远听见了,赶紧摇头,“不用了,这个就很好。”
少女睁大眼,失焦的浅琥珀色眼瞳在阳光下能看清虹膜的纹路,周惠看她没有难过的迹象才放下心。
只不过虽然不难过,拘束和紧张都写在了脸上。她没忍住在心里埋怨了宋渌柏几句。
……
午餐之后,周惠按照计划带着甄杳出发去医院检查,宋渌柏代替司机陈叔成了苦力。
当初车祸之后甄杳被送进了南城最好的医院,治疗与康复期同样也是在那里度过。后来她被蒋家接到浔城,自然而然又换了复查的地点。
那时周惠想也没想就给她安排了启安医院的医生——这是宋家名下的私立医院,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宋延辞名下的,属于高端医疗,治疗水平当然也是顶尖。
甄杳很清楚宋家还在想办法替自己联系更好更专业的医生,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彻底康复的可能。
如果没有……
宋家没有理由照顾她一辈子,而她也不可能这么心安理得。一个人面对黑暗的日子,过久了总会习惯的。
到了医院,甄杳被带着先后去了神经外科和神经内科。那些检查她都已经很熟悉了,只是待在安静的诊室里时她还是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检查完后两人从诊室出来,准备去休息室等结果,周惠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霜琦?”短短几秒后周惠神色就忽然变得凝重,“你别担心,我现在正好在启安,让司机直接送你过来。”
说完她捂着听筒转过头,“杳杳,一个晚辈出了车祸正在来的路上,我得去照看一下。我先让渌柏上来陪你,”
甄杳下意识就说“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那怎么行,我不放心,你就在这儿待着先别动啊。”周惠跟一旁的护士交代了几句,然后才匆匆走进电梯。
护士走近了问“甄小姐,我扶您去休息室吧?”
“谢谢,暂时不用了,我自己在这儿透会儿气。”甄杳摇头,靠着墙没动。走廊上大概有哪扇窗是开着的,丝丝缕缕的凉风溢了进来,让她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她想了想,直起身摸着墙面慢慢往风来的方向走,最后停在了走廊尽头的窗户前。
窗户只开了手掌宽的一条缝隙,甄杳手搭在窗棱上,下一秒鬼使神差地用力将窗推开,风凉得她立刻瑟缩了一下。
风速在那一瞬间后缓和下来,她也渐渐适应迎着风呼吸,然而却难以抑制地想到了过去的某个场景。
那时她差点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甄杳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尝试着微微俯身,将头探了出去。
嗅觉与听觉更加开阔,风掠过耳边,消毒水的气味也大多被抛在了身后,她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
那一次她是怎么有勇气想着跳下去的,现在似乎已经记不起来了。
“你在干什么?”
左臂蓦地被人攥住,甄杳吓了一跳,转过身呆立着,一时没回过神,“……渌柏哥哥?”
她在干什么?她没——
“我就想吹一吹风。”从他的动作里意识到什么后,她背着的手动了动,微窘地拨弄起手指上的纱布,站姿像听话的小学生。
宋渌柏松开手,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比起刚才的严肃又似乎有极其细微僵硬的缓和,“盲杖呢?”
“在包里。”甄杳赶紧伸手往斜挎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