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索躺床上翻来覆去,窗户突然砰一声,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月色浅淡,风遛进来拂开了窗帘,施索下到地上,赤脚轻轻地走到窗边,一手压住窗帘,从缝隙往外窥。
老破小的房子外,连路灯也破,极其昏暗的照明下,没见什么人影。她静立几秒,猛把帘子扯开,打开窗户,半截身体往外扑——
防盗窗底下也没蹲人。
疑神疑鬼是病啊!施索磨牙,把窗户锁紧,抱臂看着屋外。
上月房租到期,正好她手头紧张,临时应急,她拣了价格最便宜的这栋老破小,打算过度一两个月。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老破小旁边有个建筑施工场地,成天机器轰鸣灰尘漫天,她住一楼,没有架空层,环境潮湿,还没**,随便什么人都能从窗户外看进来。
这两天台风又即将过境,以防万一,她不能坐以待毙。
施索打开顶灯,拖出行李箱,三更半夜收拾起东西。这里没什么管理,车也随意停放,她的小白就停在家门口。
开门前她透过猫眼看了看,漆黑一片,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小心打开大门,确定安全无可疑,来回搬了四趟,把后备箱塞满,她才回房。心事完成,这回她总算睡着。
虽然已过立秋,但白天还是夏季的温度,只是因台风临近才稍稍降温。第二天上午,施索穿着短裤吊带,再披一件防晒衬衫,把她养了三个月的小橘猫抓进猫笼,出门前再次拨通她亲妈施爱月女士的电话,对方依旧处于失联状态。
她边开着小白找廉价酒店,边思考报警寻人的必要性。
半途飘起棉絮般的细雨,施索打开雨刮器,边上一辆不长眼的破面包车突然变道,施索一个不备,无声地骂了个语气助词。
她从前不怎么迷信,但最近诸事不顺,比如钱财,比如工作,比如出趟门还能碰见疯车。改天得找人打听下寺庙,教堂也行。
这面包车不知有什么毛病,似乎跟她较上了劲。从前她教小舍严开车,告诉他:“所有司机,所有!不管平常再怎么斯文的人,只要成了司机,统统都会得路怒症。”
安静乖巧的小舍严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施索信誓旦旦:“你别不信,等着瞧吧,我跟你叔叔打赌,你学会开车之后,一定也能学会骂人!”
结果她没等小舍严拿到驾照,就挥挥手独自离乡背井了,至今都没见过小舍严开车的样子。
掐断这莫名其妙的跑题,施索被疯车激怒,想狂按喇叭,又记起这路段禁止鸣笛。有火没处撒,她不甘落后,一不留神,她顶住了面包车的屁股。
“没长眼呐你!”车里的女人简直是飞奔下来,“你给我下车。”
施索解开安全带,身形停顿了一下。在女人捶打小白的前盖后,她果断脱掉防晒衬衫,往腰上一系,下车应战。
“你瞎了你,怎么开车的,驾照是跟人睡出来的吧!”女人开场就挣脱了文明的束缚。
施索这会儿怒气反倒没之前盛,她不想耽误时间,干脆速战速决:“反弹反弹反弹!”
女人愣了下,显然没听懂,自顾自升级战斗,唾沫带出一堆国骂。面包车驾驶员是个男人,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地站在车门边。
施索检查车损情况,也不商量是否私了,她直接报警,女人上手推她:“你干什么呢,装什么哑巴,赔钱!”
“手碰哪儿呢你!”施索拿手机朝她手背一拍。
“碰你怎么了,你有种打我啊!”
围观的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女人中年模样,一头老气过时的卷发,行为蛮横霸道,一点不怵人,指着一旁好管闲事的路人:“看人家长得漂亮就帮人家,你知道怎么回事嘛,这女的大白天的就穿个小背心,一看就不是好货,扒开腿等着……”
施索搓搓胳膊,一手的雨水,老天善变,怪凉的。不耐浮上她脸,夸她漂亮也没用,何况后面还是这么一串话。
这人明显欠揍,骂着人还把脸挨过来:“来来来,有种你就打死我!你打啊,打啊!你个孬娘们儿……”
原本施索还想做个病西施,人生偶尔需要佛一佛,可惜暴脾气跟了她几十年,冲破天灵盖她也压制不住。
去警局避台风也是种新体验,施索一改恹懒神色,精神突然一振,气势汹汹抓向女人的长发,没发现这女人双眼忽然像灯泡一样亮。
一件衣服突然罩上身,还带着余温,冰冷的手臂似乎瞬间回暖。施索动作定格。
女人焦急提醒:“你打啊,你有种就给我打啊!”
施索没动,侧头盯着一旁的高个子,有些不敢认:“严……?”
舍严瞥她一眼,将她准备动粗的手按下,问:“怎么回事?”
施索懵大于惊喜,刚才莫名其妙想到舍严,几分钟后这人竟从天而降。“你哪来的?”施索傻乎乎反问。
“干什么干什么,还打情骂俏起来了,你倒是打啊,不打你不是你爹生的!”女人上赶着挨揍。
施索抽空回她一句:“你爹倒是能生孩子,为医学事业做了不少贡献吧。”
旁边不知哪个路人先笑了,哄笑声渐大。
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