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道地处南方五岭以南,群山阻隔,风土人情与长安城比差异巨大。而彼时广州府大开海运槽线,波斯、吐蕃、大食等各国商船以此为中转,深入中原内陆。
所以,岭南的珍奇特色乃大唐之最。
余简当时从长安辗转,经过襄阳,再经水路到广州府,一路上可谓是大开眼界。
她沉吟片刻,笔尖落下几行字。
“阿简。”门被敲响,余爸爸在外喊她。
拿了本书覆在食单上,余简应了声,起身去开门。
“这么晚了,还在写食单?”余爸爸端了一杯牛奶进来,看见书桌上的摆设,大抵猜出了余简在干嘛。
余简浅浅地笑了一下,心中的担子一点没松下来。抿了一小口杯中的牛奶,问:“爸爸,咱们潮州有什么名菜吗?”
这就说到了余爸爸的心坎上,余简的爷爷早年一直在县城的国营饭店里当厨子,余爸爸耳濡目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潮州菜讲究一个鲜字,这海货、鱼鲜,甚至是夏笋,在咱们厨子做出来,那就是一个字:美!”余爸爸回味着小时候见到的情景,无比怀念,“要说你爷爷还在的时候,谁不说他的手艺好……”
只是老父亲走得早,自己又学艺不精。
“那爷爷他最擅长做的什么?”余简又问,她没见过爷爷,听着余爸爸的描述,有些好奇。
余爸爸瞧着她认真的样子,笑眯眯地叩了叩桌子:“你爷爷,善做古菜。”
古菜?
余简眼神一亮,是她想的那样的吗?
刚想再问,余爸爸倒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指了指桌上的牛奶杯:“记得喝完,早点睡。”
“爸爸……您还没说完呢!”余简有些恼怒,怎么这么喜欢吊人胃口呢!
没想到余爸爸神秘一笑:“明天早点起,我带你去个地方。”
留下余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盯着合上的门发了好一会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余爸爸就带着余简出了门。
余妈妈被客厅里悉悉索索的动静吵醒,一看两人穿戴整齐,有些纳闷:“你们父女俩这么早去哪?”
余简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余爸爸。余爸爸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出去吃早饭……”
直到两人走出了大门,余妈妈这才回过神来,这余建国昨晚上不是已经都把早饭准备好了?怎么又要出去吃早饭了?
车子上了高架,开始平稳地行驶。余简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京城,空空荡荡,只有排排的路灯散发着氤氲的浅光。
余爸爸在一旁解释:“今天是周末,路上没什么人。要换着工作日,这个点都要开始堵车了。”
“咱们去哪呀?”余简拉了拉安全带,坐直了身子,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昨晚上一直在想食单的事情,睡着的时候都快要两点了。
余爸爸瞅着她揉得发红的眼睛,心疼地说:“城西,得四十多分钟,你睡会,到了我喊你。”
余简还想坚持一下,但始终抵不过瞌睡虫的侵袭。没过几分钟,脑袋一歪,跟周公约会去了。
余爸爸好笑地撇了一眼,伸手调整下空调的温度。
城西,泗平胡同。
刚过早上六点,胡同里就零星地冒起了炊烟,自行车、电动车滴滴哒哒地穿行在小道上,不时传来老头老太太的笑声。
“老板,一碗粿条,咖喱少放,牛肉浇头。”老太太一袭红红绿绿的跳舞服,大剌剌地把水扇扔在桌上,朝着早餐摊的老板喊。
一个爽朗的声音笑着回答:“阿嚒,这么早就吃牛肉啊,怕等会跳舞没力气呀?”
老太太听了他的取笑,也不生气,斜了他一眼老神在在:“我身体可好着呢!”倒是用地地道道的客家话回的。
余简跟在余爸爸身后,走了好长一段路,刚到胡同口,就听到了熟悉的家乡方言。
她看了一眼余爸爸,后者回了她一个笑容,走向早餐摊。
吃早餐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大多都是老头老太太,或拎着茶壶,或穿着锻炼服,彼此见到了就打几声招呼,聊几句。
用的,都是余简熟悉的客家话。
“阿哥,两份粿。”余爸爸找好位置,让余简先占着,自己去点餐。
“好嘞,您要个什么样的……”老板手上飞速地炒着粿条,无意中抬头,就见到余爸爸一张笑脸。
愣了一秒,随即也笑了起来,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来凑什么热闹!”这倒也是客家话,还是渔村的口音。
余爸爸指了指身后的余简:“带女儿来尝尝你的手艺。”
老板探头看了一眼,眼睛弯了弯,跟余简点了点头,又看向余爸爸,语气有些埋怨:“阿简都这么大了啊!她来京城也不说一声,还带她来这小胡同里。”
余爸爸这下不乐意了:“小胡同怎么了?小胡同多热闹啊,况且还有这么多家乡的阿叔阿嚒,多亲切……”
老板一想,这话确实没说错,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先去坐:“有什么事,等我收摊了再说。”
“好嘞!”余爸爸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