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如果不是有短信提醒的话, 江知也差点忘了慈善活动的事，他看完了信息，视线又重新回到了冒失鬼的身上。
冒失鬼现在身体呈半透明状态，连身上的黑气都淡了些, 江知也伸手去抓了一下, 大掌直接穿过了冒失鬼的身体。
景礼盘腿坐着, 上身笔直, 解释说：“鬼是虚体，抓不到的，只有红绳、符纸等法器可制伏他们。”
江知也问景礼：“他为什么会变透明？”
冒失鬼瞪大了原本不怎么大的眼睛，还是一副苦瓜脸，看着景礼眨巴眼睛，目光里充满了希冀。
就算是个鬼，也不想死啊。
景礼看看江知也，又看看冒失鬼，看看冒失鬼, 又看看江知也，说：“……不知道。”
“……”
“……”
冒失鬼大哭：“你放开我！放开我！”
景礼见冒失鬼没有什么攻击性，就撤掉了符纸，只留下了六铜钱和红线，冒失鬼身体就能动了, 但依旧出不了阵, 他躺在阵法里打滚, 打完滚又起来捶地。
江知也：“……”
景礼：“……”
江知也冷淡地问：“你们嘉靖年间的秀才, 都是这样？”
素质忒一般了，一点都不注意读书人的形象。
守义一屁股坐地上，苦着脸说：“吾命休矣，吾命休矣。”
景礼扭头跟江知也说：“要不打电话问问江爷爷？”
虽然江爷爷在玄学上天赋一般，但年纪大，到底见多识广，兴许知道一些。
江知也拨通了老爷子的电话，老爷子正在啃鸭脖子，辣得舌头捋不直，冷嘶着问：“知也？嘶咻嘶……你们到哪一步啦？是不是就差……”
“爷爷！”江知也捏紧了手机，脸色陡然变红，声音都低哑了几分，皱了一下眉头，说：“我有正经事要问你。”
老爷子喝了口水，终于缓解了一点点，才道：“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啊，元机教的延续难道不过正经？你这不肖子孙，小心祖师爷雷劈你！”
江知也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怀疑，质疑道：“……爷爷，您真的想让元机教延续下去？”
老爷子嘿嘿笑说：“今天百无禁忌，说吧，什么正经事？”
江知也看了一眼冒失鬼，简述了他的问题，最后问道：“他怎么会变透明，可是生命消逝之兆？”
老爷子沉默了片刻，解释说：“是的。”
冒失鬼怔忪了，随后痴呆地看着江知也，眼神变得空洞，瞬间就不会动了，泥胎木偶一样，脸色越来越惨白。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缓声说：“‘冒失鬼’在诸多书里可见，比如《笑林广记》等著名的书里，知道的人，和频频说这个词的人多了，就形成了言灵，支持着最初形成‘灵者’的生息——也就是守义。
到了现代社会，这些言灵渐渐被替代了，比如从前经常说‘新手’或者‘初学者’，你们年轻人就说‘菜鸟’，‘冒失鬼’这个词儿说的人少了，他的生息也就弱了。”
江知也说：“‘冒失鬼’貌似还没有替代词语，不过现在的确不怎么听人说了，都是说‘冒冒失失’，而不加鬼字。”
老爷子说：“少了一个字都不行，生息一样会弱的。”
冒失鬼一下子瘫软地坐在地上，抬着袖子抹眼泪，他才刚出来，怎么就要死了，他哭着问江知也手里的手机：“大师，神仙，我我我还有心愿未了，我不想魂飞魄散。”
江知也问：“爷爷，能让他投胎转世吗？”
老爷子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鬼，我还不知道，你问问景礼？”
江知也和冒失鬼都看向景礼，江知也冲景礼挑了一下眉毛。
景礼滴溜转着的眼珠子停了下来，他嘴巴凑到手机边，问老爷子：“菜鸟的原形是鸽子吗？”
老爷子笑说：“你个吃货！鬼物你又不能吃！”
景礼坐直了身体，说：“哦……我也没想吃，就是随口问问嘛。”
冒失鬼幽怨地看着景礼，说：“你这样子分明是想到了烤乳鸽、小鸽炖蘑菇！”
景礼眉头一蹙，问他：“你还会读心术？？？”
江知也：“……”
冒失鬼大哭，果然被他猜对了。
老爷子想去上厕所，就说：“景礼，鬼的事我处理不了，要么问祖师爷，要么写信去问问师伯们，挂啦，有急事再联系。”
江知也刚答应了一声，想要挂断，老爷子手比他快，先一步挂了电话，徒留他的手指尴尬地停在手机屏幕上。
他泰然自若地收回手机，放进口袋，问守义：“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守义瘪嘴说：“我想中举人，我考了三次都没考上，好不甘心。”
景礼抱臂说：“要不我现在给你布置一个考场，让你中解元、会元、状元，连中三元，你总可以死而瞑目了。”
守义的目光更加幽怨了。
景礼挠挠头，看来他出了一个烂主意。
守义颓丧地坐在地上，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更加慌张了，爬起来在阵法里焦急地徘徊来去，看得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