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轻敲了下车板,吩咐叶知秋:“转道去长眉的官家驿站。”
他瞥了她一眼,语气如常地道:“这下可成了吧?就你事多。”
他又哼了声:“个头不大,疑心病倒是挺重。”
沈望舒见他同意,一下松了口气。
她想到自己这几天因为纪玉津的话,对四哥还有些怀疑,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挠头:“爹爹吩咐的。”
裴在野见她面色如常,应是信了他,便又唔了声,收回视线。
眼下已经踏入了豫州的地界,离长眉不过半日的车程,这处官家驿站也热闹得紧,来往马车络绎不绝。
裴在野和沈望舒的相貌都颇出众,又不想惹来什么麻烦,一下马车就扣上了斗笠。
沈望舒在心里无数遍的反驳纪玉津说的那些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那位陆清梅出现,好帮她验证四哥的身份,所以她两脚刚踏入驿站,就四下张望着寻找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巧了,他们才下马车,就有一个举止妖娆,眉目细长,左颧上有颗红痣的女子带着人,从驿站门口缓缓踱了出来。
——从沈长流描述的外貌特征来看,正是那位陆清梅陆女官,她收到沈长流的来信之后,便在长眉驿站住下了,最近每天都带着人四下寻找,为的就是把陆妃娘娘那位据说貌美如花的外甥女接回去。
裴在野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掠而过。
她自然是认得他这个太子的。
所以更不能让她活着见到小月亮。
眼瞧着两边就要迎面撞上,裴在野不着痕迹地瞥了叶知秋一眼,叶知秋会意,也不知如何动作,几辆高大马车突然从中间穿插而过,裴在野忙护着沈望舒躲开,正巧和陆清梅错身而过了。
裴在野先把小月亮送到驿馆安置好,这才找到叶知秋,淡然吩咐:“别留活口。”
这回和秦公公那次还不一样,秦公公那回,他需要借秦公公之后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就没急着杀他。
这个陆清梅,却是要和他们走一路的,他倒也不是不可以一路胁迫她,让她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此人狡诈歹毒,惯来口蜜腹剑,面上一副楚楚模样,颇有几分陆妃的品格,小月亮心性单纯,很容易被她骗过,他不想她和小月亮有什么接触。
直接杀了,也省的他麻烦,去长安的这一路,他不希望再出什么岔子了。
叶知秋想了想:“全灭口有些麻烦,估计得要几天的时间。”裴在野这回就带了七八个人在身边,料理起棘手的事情,自然得需要一些时间。
裴在野抬了抬手:“无妨,别让她再回这间驿馆了。”
叶知秋应是。
他有时候觉着,自家殿下也古怪得紧,面对陆家有多成熟狠辣,面对沈大姑娘,就有多幼稚纵容。
......
沈望舒在驿站等了三五天,自然也没见到那位陆女官,急的每天在屋里乱转。
裴在野倒还悠然,帮她要了一盏去火的凉茶:“别急,这一路颇多变故,或许是他们路上遇到什么事也说不定。”
他双手环胸,不疾不徐地轻点手肘:“不过咱们明日就要出发了,不能再为她耽搁下去了。”
叶知秋做事利落,虽然因为时间太短,没能彻底毁尸灭迹,不过也毁去了陆清梅一行所有能够验证身份的东西,就算包拯在世,也很难查出什么。
沈望舒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心里慌的要命,晚上总也睡不着,好像隐隐预感到什么。
她抿了下嘴巴:“四哥,能不能多等一天,就一天。”
裴在野本来想拒绝,陆清梅一行已经死干净了,再多等一个月也是白搭。
但见她面色惶然,他不觉心软了下,懒洋洋道:“随你吧。”
沈望舒又起身:“四哥,你陪我去码头转转吧,说不准他们今日就坐船到了呢?”
其实她倒不是非要见那位陆女官,但就是觉着,陆女官消失的太离奇,这让她心里不安极了。
裴在野对去码头找陆清梅没什么兴致,不过和小月亮单独出去散散,他倒是极愿意的,再说她定是见不到陆清梅了,去哪找都无妨。
这些日子叶知秋忙进忙出,倒是无意中给了裴在野和沈望舒许多独处的机会。
他懒懒抱怨了句:“真是拿你没办法。”一边拽下斗笠给她扣上:“正好,我去瞧瞧咱们的船准备的怎么样了。”
驿站离码头不远,两人没多久就走到了,沈望舒走的嘴巴发干,拽了拽裴在野袖子:“四哥...”
她现在都不需要多话,裴在野就自然而然地行动起来,去对面给她买了饮子了。
沈望舒戴着斗笠四下张望,目光随意掠过码头角落的布告栏——布告栏贴的告示杂而多,有时候有官府贴的通缉令,有时候有大户人家的讣告,还有杂七杂八商行的招工信息。
她略扫了一眼,目光忽的顿住了。
层叠泛黄的布告底下,突然露出一角杀人案的告示,告示是官府张贴的,上面还加了官印,死者拢共有七八个,为首的是个女子。
布告上还绘了女子画像——女子左颧有一颗红痣,眉眼细长,告示上还说,女子身上带了一块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