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扯,一边坚决地对老板说:“我们再看看。”
沈望舒怕他想不开,再买啥丧尽天良的玩意,她实在见不得他被人当傻子哄,苦着脸地把他拉出了锦街。
隔着斗笠,裴在野横了她一眼:“你怎么反复无常的?”
沈望舒暂时顾不得教育他勤俭持家,转头问车夫:“哪有平头百姓买杂货的地方?”
车夫想了想,犹豫道:“西城的天仁街好像有不少卖杂货的,不过那是贱民居所,您”
沈望舒不大乐意听他这么称呼普通百姓,纠正了一句才道:“那咱们就去天仁街。”
裴在野有要事在身,本来想阻拦,听她说要去天仁街,眸光闪了闪,没再张口。
朝廷盯着巴陵王许久,在梁州各处都埋下了暗桩,巴陵王府自然少不了细作,主城中几处人流繁杂的地方,都暗地里设了据点,方便了解梁州动向——其中一处便设在天仁街。
他本来都找好了借口,结果沈望舒这么一出,倒是省得他费口舌了。
车夫很快驾车到了天仁街,这条街道倒也宽敞,只不过四通八达的,街上随处可见棚子和地摊,马车无法通过,沈望舒就让车夫和下人先等在外头,她自己和裴在野进去挑东西。
沈望舒和他进了街上最大的杂货铺,她左右挑了挑——居然挑出几件和裴在野在锦街上一模一样摆件来!
她拿着几样玩意去找老板:“老板,这几样多钱啊?”
老板忙得要命,头也不抬地回道:“一共八十两。”
裴在野:“???”
哪怕他的心思压根没在买东西上,这时候的心情也别提多诡异了,他甚至伸手掂了掂几样玩意,发现分量手感和他在锦街上挑的分毫不差。
他默了片刻:“怎么回事?”
沈望舒难得见他诧异,嘿嘿奸笑了两声,小声道:“这就吃惊了?更吃惊的还在后头呢。”
她又转向老板:“诚心点,四十两卖不卖?”她见老板磨磨蹭蹭的不乐意,又补了句:“只要你诚心卖,我现在就掏钱。”
裴在野:“”
从没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砍价,她会被老板砍了吧?等会儿他要不要救她?
老板:“成。”
裴在野:“”
沈望舒从小荷包里取出小叠银票,一张一张认真数了三五遍,才递给老板,嘴里还念叨:“买亏了,这些小玩意在我们镇上压根值不了几个钱。”
裴在野还是难以置信:“当真是一样的东西?”
沈望舒透过幂篱翻了他一眼:“当然,我原来就干过这个,在便宜地方进货,然后拿到有钱人多的地方,把东西翻个几倍卖了,专坑你们这些冤大头!”
她昂首挺胸,十分骄傲:“今儿个要不是我,你得被坑小几百两。”
裴在野觉着她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耀,眉眼晃了晃,不禁侧头看了她一眼。
在这之前,他并不觉着沈望舒和其他女子有什么区别,所以他对梦里对她无法自拔的自己嗤之以鼻,都是一样的女子,一样的娇气胆小爱哭,她除了相貌好些,凭什么让自己神魂颠倒?更何况她还和陆氏合谋算计自己。
但就在方才,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似乎真的有点不一样。
他垂下眼睫,收敛思绪。
两人路过一处茶行,他才淡淡道:“你先回马车吧,我想买些白茶。”
沈望舒带着大美人出街,自觉十分有面子,她还想再逛逛,于是摇了摇头:“我在这儿等你吧。”
裴在野随意颔首,犹豫一瞬,到底叮嘱了句:“那就在这儿,别乱跑。”说完便转到拐到小巷的茶行里。
茶行掌柜是个面相精明的中年人,见有人进来,懒洋洋地问:“客官想要什么茶?”
往日这种接头的事儿自然不用他这个太子操心,不过现在身边无人可用裴在野回想了一遍这处暗桩的暗号,淡道:“玉叶长春。”
掌柜面色一凛,上下打量他几眼:“没有玉叶长春,只有蒙顶甘露。”
裴在野不紧不慢:“皆为一物。”
掌柜的正色起来,恭敬地请他入座,也没敢打听他的身份。
裴在野直接吩咐:“帮我联络上叶知秋。”之前因为地动,他和几个心腹失散了,想来他们应当也在四处寻他。
掌柜的不敢多问,忙应了个是。
裴在野手指轻点案几:“近来巴陵王可有动静?”
掌柜的想了想,压低声音:“巴陵王似乎觉察到和西蛮的暗中联络被朝廷察觉,他现在暂时不敢跟朝廷撕破脸,为了示弱求和”
裴在野抱了点看热闹的心态,幸灾乐祸地问:“哦?”
掌柜的道:“他欲许出爱女,把乐康郡主嫁与太子。”
裴在野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又细问了几句,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脸色难看地走出茶行,很快又发现了一件让他脸色更难看的事儿——沈望舒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