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糖直接就从板车上跨下去,让坐在板车上的沈雁和沈尧青先回家,她在外面说说话。
“他兰香婶子,你们家买了这么些。”阿金奶从院里出来,看着走开的板车上的东西直咂舌。
这几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忙过年的事,村口已经看不到闲聊的人群了,除了闲汉会到处游手好闲,多数人都在家里忙,无论洗衣扫洒还是做肉弄大菜,天天都有的忙。不过骡车在他们村还是很惹眼的,经过各家门口时不少人都看到了。
卫兰香把一包灶糖递给阿金奶,闻言笑道:“哎,这不是谷子有了,胃口不大好,稍闻见个腥味就直想吐,光梅子就买了两样,盐渍糖渍都有,就看他爱吃哪个,以后才好买呢。”
阿金奶听得吐了吐舌头,老天爷,梅子都要买两样,她年轻时那会儿,也就吃个山上摘来的酸杏儿,哪有这么金贵的。
“他阿金奶,你先忙,我还给他三婶子去送灶糖。”卫兰香显摆陆谷怀有身孕的事得到了满足,一脸喜意就走了。
这几天她三句话离不了自己第二个孙儿的事,村里还有看不顺眼的呢,可她全不管,不趁这会儿多显摆几下,怎么把几年前有些人在背后嚼纪秋月舌根,说他们家生不出孙子的事讨回来,那几个人不顺心了,她才高兴。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备这个买那个,宰鸡杀鸭汆丸子炸丸子,蒸包子做糕点,又一个年节在一家子的高兴乐呵中到来。
除夕夜炮仗一声响,陆谷眼睛映出一瞬的明亮,村里狗叫小孩笑,他眼角眉梢全是浅而好看的笑意,等到明年,过年又要多一个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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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正月十五,再没有亲戚走动了,家里人显得安宁几分,尚未开春,还不到沈玄青上山打猎的时候。今时不同往日,陆谷有了身子不好走山路,他也不愿在山上久住,已经盘算好,待开春后上山只打鹿或是羊,在上头待四五天就能回来,而且价钱还高。
未到春耕时分,连野草都没长出来几根,地里的活计没有多少,不过他们家那么多禽畜要养,比起旁人更忙碌些。
喂完禽畜后,看太阳很好,沈尧青带着沈雁上山坡去挖草根了,冬日只有干草,时不时挖些草根回来给兔子尝尝鲜,深埋在土里的草根还算有些湿意,比干草要好一点,之前实在没鲜东西了,还给大兔子挖过冬笋吃,和干草混着喂,伺候好了才能卖钱不是。
陆谷坐在墙角避风处晒暖,太阳热乎乎的,他也笑眯眯的看沈玄青洗衣裳,高大的汉子坐在小板凳上,姿势略别扭地捏着衣袖搓洗。
后门关着,家里狗不用在后院转悠,都跟着人趴在前院晒太阳打瞌睡,狗崽崽打了一会儿架,两只团在一起睡了,软趴趴的耳朵毛茸茸的,乖仔躺在陆谷脚旁的地上睡得甚至打了两声呼噜,敦实的身躯即便侧躺在那里都不见塌下去变扁平。
大部分狗都通人性,也不知它们是如何听懂的,之前见了陆谷有时会往他身上扑,爪子不可避免会打在陆谷肚子上,而自打他有了身孕后,家里的狗包括乖仔在内,再没有朝他身上扑过,这还是他近几天才发觉的,之前都没意识。
没干惯洗衣裳的活,有陆谷在旁边提点,沈玄青洗了好一会儿后才堪堪掌住了姿势和要领。
陆谷看他一小片地方搓好久,笑着说:“洗干净就成,不必搓太久,只要没脏污就好了。”
“那行。”沈玄青把衣袖上的野澡珠沫子在水里摆干净,看一眼确实干净了,这才去洗别的地儿。
河水太冷,在河边捣衣浆洗是不成的,汉子也得被冻够呛,他用大陶罐烧了热水,好不容易把这一盆洗完,身上都出汗了。
“歇一歇,天色还早,不急。”陆谷知道他头一回洗衣裳手上不利索,就劝了一句。
沈玄青擦擦脸上溅到的水,他俩一直住在这边,之前不是陆谷在这边洗,就是卫兰香拿回去和家里其他人的衣裳一块儿洗,今日陆谷换下衣服后原本想和之前一样自己洗,不曾想沈玄青非要接手,他只好让了。
歇了一下后,沈玄青把盆里的脏水倒在院门外,回来后从大陶罐里舀水,因不如大锅好使,于是说道:“这陶罐还是不方便,刚好近来不忙,我和大哥盘个锅灶,回头到镇上买个大锅回来,在这边不做饭也能烧水,夏热时沐浴洗澡也便宜,不必苦等陶罐一罐罐烧开。”
这样一说确实有道理,泥炉不如大锅灶烧起来快,而且铁锅烧水一锅就能烧好多,陆谷点头附和:“确是呢。”
他想一下又说:“不如再打个案板,若农忙时都在这边干活翻晒,不必跑回家吃饭了,就在这边做。”
沈玄青舀好水又在小板凳坐下,心道如今他们谷子也会思虑事情了,想的还这么周全,便笑着开口:“就照你说的做,以前怎么没想到,平白多走好些步子,以后在这边吃饭歇息,不用多跑路。”
虽然没有明着夸,可陆谷得了应声也是很高兴的,笑眯眯揉了揉打着哈欠起身的乖仔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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