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事说定,等罗标和楼里谈妥,自会到清溪村去寻他。
沈玄青停顿一下,没有遮掩犹豫,又问道:“我方才进来时看到楼里姑娘都拿着手帕,她们的手帕平时都是在何处买?”
这话叫罗标有些意外,怎的好端端提起手帕来,但他还是答道:“我不甚清楚,不过前两日我听红药说什么绣坊差人来送手帕,她打发小丫鬟到管事那里挑取,想必是由绣坊送来的。”
“沈二哥何出此言?”他没忍住问了句,毕竟一个大男人,突然问起绣帕的事还挺稀奇。
沈玄青笑一下,说:“谷子会做绣活,之前常来镇上卖一些手帕扇子什么的,沿街叫卖到底辛苦,就想问一句楼里买手帕都是多少钱。”
楼里的姑娘和双儿出不去,只能是别人送来,他想问问价钱,毕竟没做过女人和双儿的生意,不甚清楚。
“我当是什么事,这有何难……”然而罗标说到这里就顿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他在楼里待惯了,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后厨的鸡鸭兔子不碍事,但手帕这等贴身的物件,卖给旁人还好,若直接卖给青楼里的姑娘,于陆谷名声不好。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世人忒是可恶,楼里的姑娘和双儿就算不得人,又暗恼自己失言,连忙提壶给沈玄青添了茶水赔罪:“沈二哥莫往心里去。”
“无妨。”沈玄青笑道,并没有在意这些。
罗标细想一下,说:“送手帕的应该是织云绣坊,我一个大老粗也不懂什么绣花线,和绣坊那边不熟,不过听红药她们有时聊起,一条帕子贵倒是不贵,买回来八文十文的都有。”
“行,我心里有数了。”沈玄青颔首道,陆谷卖一条手帕才三文,可惜青楼这种地方寻常人家不好沾染,不然这个价钱还是很好的。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他没坐多久,就起身告辞,回去了还有各种活要干,如今天冷了,新宅子和老家都得把柴火囤好,到数九寒天时不能冷到禽畜,也得烧火取暖。
临走时他把四只兔子留给罗标,和楼里谈价钱时好有个样儿能看。
等他走了之后,罗标回到家,拎起一只肥兔子就进了青楼小门,既是沈玄青交代他的,自然要早早办妥。
说起来这回他拍着胸脯说一定能将此事办成,也是因着如今他在楼里身份和从前不同了,跟楼里的账房还有几个管事有了交情,可以说得了器重,有时出去帮楼里跑腿干的也不错,在一众护院打手中,自是有了些地位。
而这一切,全都得益于去年沈玄青给他的那十两银子。
他知道那是各种打点的钱,沈玄青如此信任他,他自然不敢怠慢,竭尽全力去打听李家的事情,可整整十两,若是他自己,只靠楼里发的那点月钱,有时再得点赏钱,攒上一两年才有。
正是靠着这个,他才有了买礼买酒套交情的本钱,渐渐混出一点模样。
从前沈玄青在他娘临死之际给了他两个馒头,如今又是靠着沈玄青给他的十两银子才冒出人头,这份恩情,别说将李鸣山拉下马,就是叫他上刀山火海都不知怎么才能还清。
沈玄青之所以能放心给他十两银子的打点钱,也是知道他重义气,能将事情办得妥帖,不然若是旁人,决计不会给十两那么多。
——
拔草是个慢活,要顾忌地里的麦苗,自然快不起来。
快到晌午时卫兰香回去做饭了,陆谷和沈雁继续在地里干活,他两个人待在一块儿不怕落单,况且这青天白日的,邻近的田地里都是清溪村人,三叔三婶也在不远处。
太阳在头顶照下明亮的光和热,陆谷走到田垄处,双手抱起瓦罐给碗里倒了水,喝了半碗就喊沈雁过来。
他直起腰,恰逢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他便看着大片大片耕田眺向远处,家里有这么多田粮,即便冬天快来了,他心里再没有从前的害怕。
“没了。”沈雁喝完半碗,想再倒些却发现瓦罐空了,只得将碗放在瓦罐口上,同样站在田垄上歇息。
“这时候了,走吧,回去了再喝。”陆谷见她又渴又饿,便拎起瓦罐往出走。
“谷子,雁雁。”他俩还没走出去,就听见远远传来沈玄青的声音,是来叫他俩回家吃饭的,乖仔也跟着来了。
沈雁瞧见乖仔毛茸茸的尾巴,上手捋了一把,还拍拍乖仔敦实的身躯,说道:“见天儿在山上打猎奔跑,也不见它瘦下来。”
沈玄青轻笑出声,乖仔其实是长得壮实,因养的太好,天一冷皮毛又越发厚实,瞧着就比别的狗要肥。
倒是陆谷替乖仔辩解了一句:“这是换了过冬的毛皮,就是看起来胖,等到夏天,毛没有那么多就会瘦了。”
不过他话音一落,就听见沈雁拍打乖仔身躯的声响,一听就很敦实,自己再揉揉毛茸茸的狗头,心道那个“瘦”字好像有点不占理。
沈玄青在旁边没言语,但没忍住笑出了声,心想就算是夏天,也没见乖仔有过多瘦。
但他还是没说话,不能下了陆谷面子不是。
瞅见村口有两只狗,乖仔颠颠跑了过去,等陆谷三人过来,发现林金虎家的大黄狗也出来玩了。
因奶狗